第7章 待发
值。
方唯果断地从面板中划走了十年阳寿。
若非她。
先前蛊尸一剑便足以取走自己的性命。
自己本就被对方所救。
十年换一命,有什么不值的?
也就是在他念头落下时。
方唯明显感觉一股视线,自高天垂下。
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锋锐。
更多的似乎是带着几分求索。
同时方唯的脑海里多出了一道信息。
所谓天道垂青,是让那虚无缥缈的世界规则聚焦于一人。
根据其意志而变化。
化不可能为可能。
只是目前其对方唯的兴趣尚浅。
故所调动的规则力量,也较为稀薄。
但要救下区区一人性命。
易如反掌。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将双手放在梅苏洛的背后。
在身后二人的目光里,他这动作显然并不合适。
“你,你在干什么?快,快放开小姐!”
贾向财惊的是这种时候,这人居然还想辱小姐清白?
“怎么可能?”
白须陀惊的,却是他方唯接触身负蛊毒的尸体,却不中毒。
虽然不理解,但她依然清楚,方唯不是趁势轻薄的小人,当即拦下了想要上去的贾向财。
二人的话,方唯听不见。
他现在只觉自己如同一根导管,替梅苏洛传输着自天而来的生气。
原本还充斥其身体的霸道蛊毒,在那些精纯之气面前竟是翻不起半点浪花。
顷刻,冰消雪融。
随着她脸上的乌紫消退。
被注视的感觉消弭不见。
方唯睁开眼,便听见身后贾向财那好似指甲抓挠木板的尖叫。
“住口!”
他回过头去,怒喝。
这一嗓子,确切起到了作用。
声音没了,却是多了一道如附骨之疽的阴损目光。
“你家小姐死不了,赶紧过来把她搬进去,我动手,怕贵岁爷事后怪罪。”
说罢,他也不管贾向财到底是听没听清,拾起地上那口无名剑,抬脚就往帐篷走。
在与白须陀擦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
只是面具隔绝了绝大部分声音。
以至于方唯并未听清咬字。
“既然已无事,我便先回帐了。”
他有些疑惑地转身想要询问,白须陀却已经先一步拉开了帐帘,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方唯紧随其后。
“你方才,做了什么?”
白须陀重新开始翻看桌上的书籍,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她不在意梅苏洛的生死,却很在意方唯本身。
从始至终,她都认为,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是她计划的绝对变数。
“无可奉告。”
方唯给自己拉了张椅子。
能够引来天道的事,无论谁都决不能说。
但凡有一人相信,自己日后便要蒙受无穷无尽的追杀。
先不说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仙之人,即便是凡俗的各国都会不惜一切得到自己。
心想事成四个字,背后的诱惑太大了。
只是,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生硬。
但话已出口,木已成舟。
“嗯。”
白须陀颔首。
“如此,是我僭越了。”
语气中的冰冷,饶是谁都听得真切。
嘴唇嗫嚅了几下,方唯到底没再开口。
帐篷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哎哟,小姐,你也忒沉了些。”
恰在这时,老太监尖细的喘息响起。
感觉快要窒息的方唯如蒙大赦,赶紧上去。
“如何?”
“你……方公子,烦请你去把小姐的床铺收拾一下。”
毕竟是救了自家小姐的命,贾向财说话已不复先前的跋扈。
不消片刻,梅苏洛便已经平躺在了床铺上。
虽尚未转醒。
面色却是比起先前红润许多。
贾向财捧起她的手号脉。
半晌一脸惊疑。
自家小姐这脉象,比之十三四岁的幼儿还要有力。
哪像是险死还生之人?
他连忙转过头去问方唯。
“方公子,你到底是对我家小姐施了什么手段?”
“家传的小气功,不足道,有效便好。”
这说辞,贾向财半信半疑之余,心中对方唯的实力又有了一层认识。
思忖片刻,便去了一旁,给梅苏洛煎些养身子的药。
“振。”
见没自己的事,方唯回了座位,拿起剑。
曲指轻弹,剑鸣声声。
这口剑,曾经挡下了自己的剑锋。
绝非凡铁可及。
剑柄处刻着两个小字。
“迭朝”
那具蛊尸,身怀如此宝物,显然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从贾向财的话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先前与阴允交锋的高人。
想到这,方唯摇头失笑。
那人之实力,比自己只高不低,不似凡人。
没想到到头来,尸身成蛊为阴允所控。
无论是所求之宝,还是所持之剑,都给自己做了嫁衣。
还真应了那句,时也命也。
“你往后,便跟了我吧。”
“发生什么了?”
粗犷的喊叫,先人一步,闯进帐里。
接着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赵彦忠。
似乎是先前,方唯与那蛊尸的战斗声过于激烈。
使得远处的赵彦忠也听到了动静。
他先是惊讶于方唯与白先生为何会在贾向财的帐里。
接着,在看到双眼紧闭的梅苏洛后,面容大变。
“苏洛,苏洛你怎么了?”
他几步上前,却被贾向财给拦住。
“赵彦忠,现在小姐身子虚弱,我劝你别去动她。”
“你这阉狗,为何要把我妹妹带到这来?”
平日里被贾向财压一头的赵彦忠,此刻仿佛是雄狮一般咆哮着。
反倒是贾向财,即便是被称为阉狗,也丝毫不动怒。
“无论如何,你立刻带她回颍州,镇王墓的事,稍后我会……”
“不可能的。”
贾向财颓然地说着,将手里的药壶摆在一旁。
“你……”
赵彦忠的表情已然不是一个愤怒就可形容的了。
他一把拎起贾向财的领口,沙包大的拳头,悬在半空。
“你道你走了几年?三年呐。”
贾向财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这三年,小姐的事你可过问一件?”
“这三年,你可知,王爷的脾气变了多少?府里的人又换了多少?”
赵彦忠的脸皮抽动着,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即便如此,也……”
根本不给赵彦忠说话的机会,贾向财接着道。
“你也罢,我也罢,一年也罢,十年也罢,对于王爷来说,都一样。”
“他绝不会放弃寻找镇王墓的所在,也绝不会对你我二人有任何偏袒。”
“现在小姐尚且无恙,但若是你我二人空手而归,我怕到时王爷殃及池鱼。”
“府中,可不只有小姐一名女子。”
赵彦忠的手,放了下来,他有些恼怒地抓抓脑袋,转头冲着白先生开口。
“那竹简,到底何时才能有个说法?”
“此刻。”
白须陀的声音,依旧平淡。
“墓之所在,先前便有了眉目,只是不知其确切位置。”
“无妨,我们明日必须要动身,越快越好。”
方唯将一切看在眼里。
出乎他意料的,在听到赵彦忠的要求后,白须陀应答得相当爽快。
“如此,明日我们便先前往西北,赵督头,切记带上攀岩器械。”
白须陀的话,敲定了最终的行程。
赵彦忠先行回了自己的营地。
而方白二人应贾向财的要求,留在此处,帮忙守着梅苏洛。
星月共夜。
白须陀倚靠在梅苏洛的床边。
她太累了。
本身并非习武之人,再加今日轮番的惊吓,令她如何也撑不起沉重的眼皮。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
突地,她靠上了一块柔软的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一旁。
是方唯。
“怎么,不累?”
方唯压着嗓子,表情很是无辜。
“我只是觉得,你我二人的交情,并非好到如此地步。”
白须陀自然不买账地将脸别了过去。
方唯清楚白须陀话中所指,但错在自己,他也只能露出苦笑。
“先前,是在下口拙,言重了,还望白……仙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凡是女子都爱听奉承话。
即便是性子淡如白须陀这般的也不例外。
她施施然回过头,摘下面具。
“仙子未见,不过若是你将那袍子给我,我倒可以考虑。”
“言下之意,便是原谅在下了?”
“还不赶紧?”
白须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冷。”
话音未落,一件余温尚存的长袍已经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靠着方唯的肩膀,放松了身体。
“嗯……”
既然他们已经决定。
白须陀合上了眼睛。
计划便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