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三世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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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略显尴尬的重逢

无星之夜,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黑暗中,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踏着地上的积雪来到靠近行车道的建筑边,选了个被黑暗笼罩的拐角处观察着前方那栋彻夜点着煤油灯的旅馆。

“今夜没有风,子弹没有打偏的可能。”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枪再射的准,如果没有目标也是白搭。”另一人用稍大些的声音说。

“他想躲着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问。

“神圣的主啊,愿您的慈爱照亮我们复仇的路。”一个压低了音调的粗犷声祈祷着。

一阵风吹过,将为了行动方便只裹着斗篷的四人吹得瑟瑟发抖,可没有一个人想到离开,复仇的欲望化作烈火在他们的眼中熊熊燃烧,寒风与冰雪于此相比显得是如此无力。

不远处的旅馆依旧一片寂静,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是偶尔路过几只饥肠辘辘的流浪猫,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或犬吠。

“他会出来吗?”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源于那个四人中最矮小的身影。

“若他想早点去瑞士又不引人注目,夜晚出发是最好的,有点耐心。”另一人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犹如古神低语。

“就这样让我们那么多好表弟的心血白费,这个混蛋不配活着。”粗犷声恶狠狠地说。

“你们看,好像有情况!”最后一个声音稍大的指向前方道。

被煤油灯照亮的旅馆牌子下方,木制大门被推开一条折射着内部烛光的缝,可并没有人立刻从中出现,让原先神经紧绷待命的四人都有些泄气,可很快,半个头从门后伸出,在他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后,才将整个身子从门后移出。

他拿着一盏煤油灯,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向外走去,靴子踏在被踩得有些凝固的雪上发出卡拉卡拉的响。

“装备还挺多。”稚嫩声再次响起,略带戏谑的口气疑似吐槽。

“看样子打算跑路,不过是要去哪?”声音稍大的有些不解。

“都是登山用的装备,他想去瑞士。”压低声音的解释。

“什么时候动手?”声音稍大的问。

“等他出来,看看他打算在哪里上车,在他上车前就开枪。”

“他准备动身了,快跟上!”粗犷声提醒。

夏尔走到行车道边上,停下理了理背包,同时又机警地左右望了望,确认无误后才朝右出发,见夏尔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四人为避免暴露迅速退入身后的黑暗中,待他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四人才从中出来。

由于地面依旧留着积雪,四人都不敢离得太近,得益于长期从事暗处工作掌握的经验,他们能在望清前方夏尔行踪的同时还不引起对方发觉。

天空此时又落下了雪,刮来的风似乎也变得更冷了,可这依旧没能动摇他们的决心,没有一个人掉队或说多余的话,只是默默继续跟着夏尔的脚步继续向前走。

当弯弯绕绕走出一个街区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小声问其他三人:

“我们好像已经出城了。”

“前面是军营,还要往前吗?”粗犷声询问。

“等等,前面好像停着马车。”

他一边说一边往身旁装着木桶的露天马车旁躲去,其他人也先后跟上,在前方的一抹橘光中,他们看见夏尔在一个形似马车的巨大物体旁停下了脚步,随后径直停在了那里。

由于下雪遮挡视线,他们渐渐看不清了夏尔的身影,只能通过煤油灯发出的橘光判断夏尔的方位,而它一直静静地伫立在那个地方。

不安的感觉在四人的心中涌起,杀手的直觉在这一刻起了作用,他们几乎同时瞬间冲出掩体并径直奔向前方,如惊弓之鸟的马匹此刻也忽然因吃痛而发出嘶鸣,牵引着马车向前缓缓移动,可已经来不及了。

奔跑途中他们或是觉得胜券在握,亦或是担心斗篷影响发挥,冲在最前方的两人一把将身上的斗篷扯下来向后扔。露出两张令人怀念的脸。

名叫安德烈的脸有刀疤的粗犷汉子与亚历山德罗一个健步跳上马车,前者开枪破开门锁后拉开车门,后者则一屁股坐到马夫位,一边拉住缰绳一边将枪口对准马夫。

身后的安东尼奥和马蒂则在门锁被毁,车门拉开的瞬间跳入其中想把夏尔揪出来,可眨眼功夫四人就全愣住了:

马车内没有人,车夫更直接是个稻草人伪装的!

四人瞬间意识到行动失败,马蒂想要离开被安东尼奥揪住手臂强行按下,下一刻无数亮光凭空亮起,在飞舞着漫天雪花的黑夜之中如一个个小太阳将周遭的世界染上鲜艳却充满杀意的颜色。

下一刻,数十名穿着军装的士兵从军营中冲出,他们有人举着火把,没有火把的则举着步枪,他们迈着快速而整齐的步伐迅速贴近他们并围成个圈将他们包围,四人中除了马蒂感到恐惧外,其余三人均如冰雕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留着浓胡的加富尔从包围圈中首先走出,他盯着四人的眼神也如阿尔卑斯山癫终年不化的积雪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烧炭党人为何出现这里?”加富尔收起了以往的和睦,像他的父亲一样严厉地责问四人。

“夏尔在哪里?”亚历山德罗率先开口。

“这里可不是特伦蒂诺,在没有得到我允许之前你们没有说话的权利!”

加富尔话音一落,其他士兵纷纷向前重重踏出一步,这一践踏声让四人有了些许动摇,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握紧手枪作为回答。

“我们和夏尔有些私人恩怨,无意与王国的军人为敌,只求你们告诉我夏尔的行踪或是让他本人出来解答我们的一些疑问,我们自愿听候处置。”亚历山德罗想了想后解释道。

“如果要找我的话,我就在这里。”

声音是从马车前方传来的,夏尔依旧是原来那套似要长途行军的打扮,只是手中没有了那盏煤油灯。

首先看到他的是亚历山德罗,夏尔看了他一眼,便绕过前方喘着气的马拐了个弯再回到原位,最后站在了加富尔身边。

“亚历山德罗,安东尼奥,马蒂,半个月不见了,”夏尔从右到左慢慢转头,目光停在安德烈身上,“至于你,我的印象没那么深,但我感觉我们应该见过。”

“在从边境救下你并护送你去米兰时,我和你跟马蒂坐在同一辆车上。”安德烈答道。

夏尔点点头,之后接着说;

“和约的事情我很遗憾,也在想那么大的事怎么和你们交代,签了这样一张和约浪费了一千多好表弟的命的我对你们来说不论受到多大的报复都不为过,如果你们想要杀死我,我不会恨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听我解释解释我在维也纳都经历了什么。“

“你是想为自己狡辩吗?”安德烈语气依旧带着刺。

“不是狡辩,我只是想跟你们说明一些当时的情况,或许你们听我说完后能改变些看法。”

亚历山德罗一把跳下马夫位,接着和安东尼奥和安德烈互相望了望,片刻后三人纷纷将目光望向还窝在车厢内的马蒂。

夏尔见状也望向马蒂,他的眼神充满柔和,原先冷峻的面容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一切就和他行将离开大巴拉卡时一模一样,最终在短暂的纠结后,马蒂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听你说说看吧,夏尔先生。”

马蒂说完便从腰间将枪掏出,在将枪平举着给夏尔看了一眼后,一把丢到了前方小小的积雪中,其余三人见状也照做了。

夏尔点头,望向一旁的加富尔:

“这里有些冷,军营里可以取暖吗?”

……

加富尔命一名离得近的手下将四人丢在地上的枪悉数捡起,再然后便走在前面领着他们进入军营,期间那些士兵各自返回岗位,而加富尔则带着夏尔等人来到了一个面积不大的点着火炉的室内,靠墙的地方摆有数支步枪,显然是个值班室。

“少尉没有独立办公室,就拿这值班室凑合一下吧。”加富尔向众人说明。

夏尔点点头,领着四人进屋,自己则拿着板凳找了个靠墙的地坐下,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只是为了方便听说话围着夏尔坐成个半圆,加富尔则站在一旁。

“原来你作为少尉有独立指挥权吗?”夏尔问加富尔。

“没有,那些都是碰巧今天值勤的,搁平时我只能指挥他们。”

“你们两个别浪费时间了,让我听听你打算怎么狡辩。”安德烈的语气依旧很冲。

夏尔看了他一眼,靠在墙上闭上双眼,似乎在回想着那些早已逝去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