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手党的强袭
夏尔望向战场，烟雾已经基本被扫开，前方十余米的距离横七竖八倒着数十个倒在血泊中的骑兵和战马，远处的视野被烟尘蒙了层灰色的滤镜，满地散落着残缺的马匹断肢，血水蜿蜒在泥泞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腐臭的血腥气。
更远处除了偶尔的炮响外没有听到行军声也没有马蹄声，按理说应该是安全的，可对于夏尔来说，会出现在电影中的名场面或许即将上演。
“不行。”夏尔果断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不是都被我们击退了吗？”贝尼托似乎很不满，一手撑着他那道裹着绷带的伤口。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那批骑兵只是擅自行动的而已，他们的歩兵主力还跟在后面呢，太危险。”
“如果他们的歩兵来了，那我们免不了要近战的吧？”马志尼忽然凑过来。
“是啊……”
夏尔刚刚回答完脑中便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再看看周围人期待已久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教官吶，你看看我们手里连步枪都做不到人手一支，很多好表弟要是近战，手上的武器都得自备，听马志尼好表弟说人家都统一列装刺刀的，要是在装备方面吃亏，这仗也没法打不是嘛。”
贝尼托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讨好夏尔，但后者只是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贝尼托好表弟说的没错，”马志尼也凑了过来，“那些骑兵可都是贵族子弟，身上肯定有些我们能用到的物资，而且你刚才不是也说那些骑兵是擅自行动吗，这意味着他们的歩兵肯定还在路上，
派贝尼托或者几个机灵的好表弟去偷偷搬装备，夏尔你再带领其他人在街垒后策应，就算他们的歩兵中途杀进来了其他人也能掩护不是吗？”
“……你们两个都是串通好的吧？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军事相关事宜由我全权负责，我说不行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不相信我们吗？”贝尼托有些着急。
“算是吧，要是他们真来了，街垒这边就算开枪你敢保证没有流弹会打中你吗？”
“如果是担心流弹的话，让我去不就好啦？”
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从贝尼托身后窜了出来，马蒂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街垒边上，他腰间别着把手枪，身上依旧是脏兮兮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夏尔见马蒂在这显得很是吃惊。
“刚才，其他好表弟第三轮齐射的时候偷偷摸过来的，没人发现我哦。”
“真是的……”夏尔揉了揉他的蓬松乱发，因为对他的行为不满故揉得很用力，像极了以往在家撸宠物兔。
“行啦，快点决定吧，再拖可就真没时间了。”见贝尼托着急得直跺脚，夏尔只得松开手，而马蒂真就和宠物兔一样甩了甩脑袋，搞得夏尔差点笑出声来。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们不是都没发现嘛，这个任务交给我一点问题都没有！”马蒂仰首挺胸地拍了拍胸脯。
夏尔瞧着自信的马蒂，又看了看其他装备简陋的烧炭党人，最后又望了望不远处暂时平静的血池，微微地点点头。
——马蒂的话应该没问题吧，电影里类似的桥段队友都在看戏，如果作为队友的我不看戏应该就有得救了吧？
“我陪你一起吧马蒂，”贝尼托说完又转头看向夏尔，依旧摆出一副祈求的口气，“他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东西，要真有事我也能有个照应。”
此刻已经深知破窗效应的魔力的夏尔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摆摆手让他们快去快回：
“只准你们两个去，一有情况马上丢下东西跑回来，听到没有？”
巷道内在残存的骑兵跑走后安静得让人诡异，仿佛一场风暴的前奏，夏尔注视着前方，心中充满了警惕，即使早就安排烧炭党人在街垒待命，可夏尔心中总是隐隐地感到不安。
若这是电影，之后必然会有反转。
马蒂和贝尼托动作很快，在夏尔思考的时候就摸到了充斥着血腥味的屠宰场中，满地都是浸泡在血水中的马刀或其他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火药和血的味道，让两人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命运的边界。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贝尼托向身后的夏尔打出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马蒂则小心翼翼地在血泊中翻找着倒下骑兵的装备，动作娴熟而迅速。
阴云密布的天不时刮过几道凛冽的风，昏暗的光线让本就离得有些距离的两个身影显得更加模糊，夏尔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把手枪，指关节因紧张而发白。
突然，一声炮响从远处传来，夏尔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迅速转身，朝着身后的烧炭党人大声命令：“预备瞄准！准备战斗！”
第二街垒上的烧炭党人迅速作出反应，纷纷握紧手中的步枪向下划出九十度瞄准前方，做好迎敌的准备。
夏尔此刻心中思绪万千，这预示着拉德茨基的主力步兵赶到了吗，或者是对方又打算来一波大炮洗地？无论如何，一时半会应该看不到骑兵了，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决定一切的时刻。
马蒂和贝尼托也注意到了炮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抱着数十把马刀和骑兵手枪立刻返回。他们的动作比来时更加谨慎，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紧张的气氛吞噬。
夏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会盯着前方一会又抬起头，远处的两个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炮声绝不是偶然，可它会落在哪里呢？夏尔表面看着镇定自若，可此刻他的耳中充斥着血液的轰鸣声，心脏也跳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天空中，一个小小的黑点引起了夏尔的注意，它犹如一颗陨石或是坠落的黑色星辰，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大。
那是一颗仰射的炮弹，根据体积能看出和之前一样是发射自十二磅炮，若弹道分析没错，它将会完美命中这第二街垒！
“后退！退至第三街垒！”
夏尔虽这样喊，可他并没有离开街垒，在脑中飞速估算出炮弹落地地点后，他又转头望向前方的两人。
天空中的黑点越来越大，夏尔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滴水穿石，那颗炮弹，就像命运的锤子，高高扬起，准备重重地砸向他们。
马志尼跟着原先站在街垒上的那批烧炭党一起匆忙向后撤去，路易却在此时冲到夏尔身边，想拉着他一起撤。
“马蒂和贝尼托还没回来，我得接应他们，”夏尔甩开了路易的手，“倒是你和马志尼他们一起撤！”
见夏尔态度坚决，路易也只得留下句‘注意安全’便离开了，不得不说这帮意大利人跑路能力确实一流，原先第二街垒附近还有几十号人一下子就全跑光了。
与此同时，那颗炮弹终于掉落下来，直挺挺砸在了先前烧炭党人站着的地方，第二街垒的正中心。
伴着轰的一声巨响，街垒在这场打击下中心部分被砸出一个大洞，用来构建街垒的桌椅板凳和各种木材碎屑飞了一地，包括夏尔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下给逼得趴地，个别意志不坚定的甚至被吓得大叫着向镇子里跑去。
等到声音渐渐远去，确定没有威胁了的夏尔才顶着背上盖着的一堆木屑缓缓起身，看着街垒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模样夏尔不禁后背发凉，但很快，来自左边贝尼托的喊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炮弹落在街垒上，让烧炭党人都忙于闪躲的空档，数十个衣着各异的持枪歩兵无声无息地潮水般涌了过来。
他们大都皮肤黝黑，个头矮小，可一个个脸上犹如吃人恶鬼般的神情让人光是与之对视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他们手中的步枪都装备有套筒刺刀，即使双方从衣着上看一样寒酸，不过装备上的差距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绝非一般。
这帮人就是拉德茨基雇来的西西里黑手党佣兵，虽然此时应该叫他们柠檬种植园看守，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十几二十年后他们就成黑手党了。
原先抱着物资准备返回的贝尼托和马蒂两人为了躲避炮弹此刻都躺在地上，贝尼托率先发现了他们，于是从物资中抽出一把手枪打算掩护马蒂离开，可此时两人都位于骑兵遗体堆和被毁的第二街垒之间，周边完全没有任何掩体。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长相稍微端正些的西西里佣兵看见了贝尼托和马蒂，二话不说便举枪准备射击，而贝尼托则猛地抽出手枪，几乎不假思索地对准了迎面冲来的敌人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子弹飞出，本以百步穿杨闻名的他此刻却看着那颗子弹只是擦过了敌人的脸颊，之后径直飞向他的后方再也不见踪迹。
见反击失败，绝望的贝尼托使尽最后的力气将空枪往前一扔，之后转身将马蒂抱在怀里，紧接着数道枪声响起，无数子弹命中了贝尼托的后背，鲜血直流。
“贝尼托好表弟！”马蒂见状忍不住大叫起来，而他这一叫也吸引了其他佣兵的注意，又是另一个离得比较近的看见马蒂便举起装了刺刀的步枪朝他冲去，而马蒂已经吓得四肢都已失去知觉，在这一瞬间只感觉感官变得迟钝，耳边也仿佛传来天堂的呼唤。
砰！
在这危急关头，夏尔瞄准那个佣兵的胸口便是一枪正中他的心脏，朝马蒂冲锋的佣兵顷刻间就失去了平衡，轰的一声秤砣一样倒在马蒂和贝尼托的身旁，那把步枪也掉在了马蒂的面前。
“原地趴下，先别过来！”夏尔在对不远处的马蒂大声下命令后，瞥了更远处的几十个做出瞄准状的佣兵一眼后便卧下街垒，紧接着一阵弹雨便从夏尔头顶上飞驰而去。
“愣着干嘛，一二三排的人快重新就位掩护马蒂！给我快点！！”
夏尔疯一样地朝后面那些躲到第三街垒的烧炭党人大喊，路易和马志尼一听到马蒂和贝尼托的名字也带头从第三街垒后翻跃而出，在他俩身后是三个排的一百余人也用相同的姿势翻阅而出。
由于夏尔喊的声音过大，那些西西里人也听到了这番命令，察觉到破阵机会的他们当即决定放弃装填直接冲锋妄图攻占街垒。
当他们准备翻越街垒继续往前时，另一边的夏尔终于完成了整队，用野兽咆哮般的怒吼声命令三个排的人同时组成横阵朝前方一齐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