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朱塞佩·加里波第
夏尔被突然的一推所惊到，以至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但手枪依旧紧紧握在手上，可先前已经发射，除了聊胜于无的威慑力没有任何用途。
贝尼托的跟班们见躺倒在地的夏尔与捂着不断外流着鲜血的扎眼伤口大声呻吟的贝尼托，出乎意料地没有选择逃跑或原地照看，而是想趁着夏尔倒地之际意图补刀。
“给我停下！”
又是先前那个推开夏尔的列兵，他拿着枪托朝他们之间的缝隙狠狠挥了一下，竟硬生生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干什么啊朱塞佩，靠后站！”一个块头比贝尼托小也瘦很多的跟班不耐烦地大喊，“这杂种打伤了贝尼托，明摆着就是和我们作对！”
“教教他规矩！”又有跟班附和道。
他们说着就又准备上前，而叫朱塞佩的列兵直接学着夏尔的样子迅速用步枪瞄准了他们：
“马志尼好表弟已经授权让他来训练我们了，你们作为‘柴草’公然违抗‘斧头’的命令，不怕他找你们麻烦吗？”
一听到“马志尼”这个名字，那群人面露惧意，夏尔则飞速向后翻滚并在半蹲后站起同时完成装填，起身的他一边瞄准，一边继续说：
“就像他说的一样，我就算没有加入你们烧炭党但也算是有那么个名头，贝尼托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我不喜欢见血，能用嘴解决的问题我不想闹到用枪的地步，对谁都好。”
看着夏尔那只仍旧冒着青烟的枪口和地上痛苦呻吟的贝尼托，胆子再大也没有了任何搞事的想法。
在略带复杂情绪地先后看了夏尔和朱塞佩一眼后，他们也只能乖乖地走向校场的枪械存放室，拿上自己的步枪回到队伍里来。
贝尼托被夏尔叫了两个列兵送回镇子上包扎，之后训练照旧，等到正午时分夏尔才让他们去休息。
坐在小山丘上，夏尔一边从路易手里接过午餐，一边看着校场上分散开来乘凉或大快朵颐的新兵们。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夏尔看向路易，他正在打开其他好表弟刚送来的午餐，里面装着有些干了的白面包和两瓶葡萄酒。
“嗯。朱塞佩好表弟果然和马志尼所说，将来大有一番前途。”
“对了，那个朱塞佩的全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啊，朱塞佩·加里波第，一年前刚加入的，因为他学识丰富和踏实肯干让乔吉安诺对他印象很深。”
一听到这个名字，夏尔就感觉自己原先平滑如镜的心中骤然扬起滔天巨浪，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不管是‘两个世界的英雄’还是‘意大利建国三杰’，对他来说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维多利亚3中那个满世界跑的工会将领，游戏估计也是充分挖掘了这点，让他在游戏中充分发挥哪有仗打就去哪的早期国际纵队精神，消息栏出现他的名字久了自然就记住了。
“加里波第吗，我也觉得他将来能成大器。”夏尔点点头。
“我没私下跟他接触过，不过既然乔吉安诺和你都对他不吝赞美，我也只能点头咯。”
“话说回来，没想到带新兵是那么累的一件事，我开始有点同情当初训练我们的教官了，即使他是波旁的走狗。”夏尔吐槽。
“我虽然对这些事不了解啦，不过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今天的事就是贝尼托好表弟主动找茬在先，不过……”
“不过什么？”夏尔咬下一块面包在嘴里不停地咀嚼。
“这种事情打死他，有点太过了吧？怎么说贝尼托也是入会有段时间的好表弟——”
“我管他是什么，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但既然在此作为我训练的列兵，他要做的就只有服从上级这一条，”
夏尔一把将面包吞下，又马上补一口葡萄酒润喉，
“我记得你说过讨厌叔父吧，但你知不知道他当年在意大利为什么能无往不利，战无不胜？不知道对吧，我告诉你：”
“关键的点在于：他能让他的手下完全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或者说他有一支能无条件执行他任何命令的军队，特别是能做到直面奥地利人的子弹和炮弹而不感到恐惧。”
“这能做到吗？”路易将放到嘴边的涂满干酪的白面包缓缓移开。
“叔父能，我没理由不能。”
“字典里没有不可能对吧，那你加油。”
“你也给我有点干劲啊，拿出你先前在米兰那副为报童愤愤不平的气势来啊！”
两兄弟继续吃着，直到最后一点葡萄酒也被吸吮殆尽，夏尔打了个响嗝，起身准备去进行下午的训练。
“你打算怎么教？”路易收拾好野餐篮，也站起身来。
“这第一天是摸他们的底，顺便教训几个不听话的刺头，明天才算正式开始。”
“那么，除了贝尼托好表弟那几人，总体表现在你看来如何？”
“要我说实话吗？”夏尔转过头来盯着路易，把后者盯得有点发慌。
“实话吧。”
“除了加里波第勉强合格，其他都糟透了。”
下午的训练继续，夏尔很高兴地看见在校场集合的人数比早上多了很多，显然是贝尼托的血让他们懂事了些。
虽说问题还是很多，可最艰难的0已经变成了1，接下来照葫芦画瓢就好了。
由于直面阳光，整个队列都抗议似的站得稀稀拉拉，夏尔站在最前方，效仿着圣西尔教官以及大一时期的军训教官的样子说些客套的立正稍息，原先松散的队伍此刻才终于显得像样了些。
看着他们摆动作的模样，一股子骄傲忽然直冲夏尔的脑门，他一瞬间理解了所谓军训存在的理由。
“今天第一天，也不指望你们做什么高难度的，就和早上一样先打一下午的靶子，命中率前十……哦不，前三的我自费请你们去酒馆包场。”
一听到“包场”，原先在烈日下昏昏欲睡的队伍立刻两眼放光，纷纷散开准备跑到射击点就位——
“回来！我说让你们散了吗？”
……
夏尔坐在校场木栅栏上，看着不远处的几十个人笨手笨脚的装弹和射击，捂着嘴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
原先他还想这些烧炭党人应该最次也能有安东尼奥的水平，可事实证明安东尼奥和他们比起来竟然都算好的了，虽说命中率倒是还行，可也仅此而已，他们装弹的拖拉模样让他光是看着都没眼看。
有个别逆天甚至连自己装没装弹，装了几次弹都不知道，为此还搞得有把枪炸膛了，因为里面足足被装了三次子弹。
趁着夏尔百无聊赖地观赏这出好戏时，忽然一个略显青涩与满是敬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教官，你叫我？”
夏尔一听有说话声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见朱塞佩·加里波第拿着燧发枪端正地站在他面前，虽说姿势不标准但动作十分有力。
“你就是朱塞佩·加里波第吧？”
“是的，教官先生。”
“出生在尼斯，对吧？”
加里波第忽然一愣：“您认识我？”
“不止如此，你还很崇拜安德烈·马塞纳吧，就是拿破仑皇帝麾下那个号称胜利宠儿的元帅，他和你一样出生在尼斯。”
看他那张稚嫩却充满着青春朝气的脸上闪过的重重惊讶和难以置信，夏尔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把他变成自己的迷弟了。
不过问题在于后面，加里波第历史上虽和马志尼一样都加入过烧炭党，但他们正式见面要等到1833年烧炭党基本覆灭之后了，如果提前安排他们见面，历史走向会变成什么样呢，意大利是不会统一呢还是会提前统一？
“首先我要表扬你，你比其他的好表弟都要有潜质，你的勤奋再加上我的专心培养，将来必定让你成就一番伟业。”
“谢谢您那么说，不过就如您所言，想要将意大利统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的敌人不是只有奥地利人，还有南方的西班牙国王，以及住在帕尔马，摩德纳，卢卡以及托斯卡纳佛罗伦萨的贵族们。”
“哦？你看着年纪和我与马志尼差不多大，理解得却一点也不少啊。”
“我早年曾跟随康斯坦察号一同在欧洲各地游历，接触的人或事多了，理解的自然也就多一些，意大利被专制制度，分裂割据和异族统治摧残的太久了，我加入烧炭党正是为了联合志同道合的好表弟们一起打破这样的循环。”
夏尔点点头，他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给人以温和而又不缺威严的感觉，比闭门造车的马志尼好得多。
果然是一代豪杰。
“很好，你一年前刚加入烧炭党，应该还没有见过马志尼吧？”
“没有，我曾在康斯坦察号上看到过他的著作，正是因此才让我下定决心加入烧炭党的。”
“嗯，或许我可以安排你们两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