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三世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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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限合作

“你倒是知道得还挺多,不过我想我应该还不足以知名到让人了解到这种程度吧?”马志尼对夏尔说。

“我在奥格斯堡读大学时有幸认识过一个意大利同学,他好像很崇拜你。”夏尔编了个谎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连远处矿山方向传来的闷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很快,马志尼打破了沉默:

“你在撒谎。”

“为什么那么说,我会意大利语难道不能证明吗?”

“烧炭党这个名字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随便知道的,除非他自己也是烧炭党,可我们的纲领已经明确规定随意宣传者将被装进毒蛇袋中丢进地中海,还没人有这种胆子。”

“都十九世纪了还喜欢玩罗马式处决吗?”夏尔面露不屑,“就算要处决应该也与时俱进一点嘛,比如用刺刀捅完后丢进坑里。”

马志尼听罢没说话,路易却显得十分吃惊,显然他并不知道奥地利边境发生的那些事:

“夏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路易,难道你们烧炭党的那些好表弟没把他们的壮举跟你说吗?”

路易满脸的疑惑,一股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下来。

“看来是没有了。也罢,他们也没理由把这事告诉你,”夏尔挺直腰板,同时将双手插进衣兜,这是他在圣西尔养成的习惯,“我给你个提示吧,你猜猜为什么我前脚刚到米兰后脚那群奥地利人就突然要戒严了?”

乔吉安诺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你的意思是……”

“嗯哼。”夏尔摆出一副摊手的姿势。

“乔吉安诺,是你授意他们那么做的?”路易忙问。

乔吉安诺摇摇头。

“肯定不是乔吉安诺啦,他就算给那个村子的木炭商——应该是这么称呼的吧,送去信的时候,里面内容应该也是让他们和亚历山德罗他俩换班,他怎么会预料到我们会在边境被奥地利士兵和撒丁王国士兵敲竹杠呢?”

路易听罢瞪了乔吉安诺一眼,后者也立刻明白了夏尔的意思,连忙摇头以表示自己不知道那些事。

“放心,除了乔吉安诺送了信以外,亚历山德罗也在路上送过信,就在出了都灵,准备出边关之前。”

“他能在那种情况下通过边关吗?”路易问。

“一般人或许不行,但那个叫马蒂的孩子可以,就是那个说给贵族老爷养过马的。”

“马蒂吗,嗯,他是个好孩子。”马志尼忽然感叹道。

“我想,那个村子应该是同时收到那两封信的,乔吉安诺应该只是让他们接替亚历山德罗和安东尼奥,但亚历山德罗则说可能会被找麻烦让他们来接应的路上带足人手和武器。”

“那壮举呢,怎么回事?”路易有些紧张地问夏尔。

夏尔脑中忽然涌现出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凶汉子,“应该是他们自己独走,或者说发扬主观能动性的结果吧,

但是,你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毕竟你那么仇恨奥地利人是不是,马志尼好·表·弟?”

见对方如此嚣张,马志尼怒从心起,索性借着怒气问他刚才的话题:

“你倒是挺傲气,说回刚才的,你为什么觉得那些矿工好表弟们不能干成统一意大利的革命?”

“那些矿工一有钱就选择去酒馆和妓院消磨时间和麻醉灵魂,甚至倒在路边只要给点酒都能跟条臭狗一样趴在碗里舔,这像哪门子能革命的样子,你真让这种人去革命,不怕奥地利人送一马车奥地利白葡萄酒就把枪一丢全跑对面了?”

乔吉安诺和路易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先前在街上看到的种种。

“你以为是谁把他们弄成这样的,都是那些该死的奥地利人!他们是对未来没了盼望才自甘堕落的,要是有希望他们都将是最勇敢的战士!”

“战士啊……可不论是拿古代举例还是拿现代举例,我都找不到什么意大利人骁勇善战的例子,佣兵头子斯福尔扎应该勉强沾点边?但他手下最能打的士兵可没几个意大利人。”

“你!”

见马志尼想动手,靠近他的路易连忙上前制止,楼下那些好表弟听到动静也手握武器瞪瞪瞪跑上楼梯将夏尔围成个半圆。

夏尔说这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被自己一枪打中心脏的意大利人,那个叫西奥多的愚忠的奥地利长官,虽说从民族主义的角度他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但可惜那是对于意大利民族主义而言,对他来说反而很值得玩味。

“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情吧,”我和亚历山德罗他们在边境遇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叫西奥多的奥地利士官,和你们一样是意大利人,听他说还曾在这里击败过缪拉呢,”夏尔说着朝地面跺了跺脚,

“亚历山德罗那时候也想到用意大利民族的话术来说服他倒戈或放我们走,但你猜猜他怎么说的?

他说自己今天的地位都是跟着弗朗茨老头子才得到的,还说弗朗茨来后意大利就和平了没有法国佬抢东西啦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他刻意强调你们的主张根本没几个意大利人认同。”

马志尼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像是被触碰了逆鳞,双眼喷着火朝前方狠狠挥了一下拳头。

“呵,说出实话来就坐不住了吗,就你们这德行还想打赢奥地利人,还不如早点收拾背包滚去西西里建个黑社会呢!”

“你他妈的!”

一个拿着匕首的好表弟被挑衅得怒从心起,一边高举匕首一边就想揪夏尔,但后者瞬间一个侧转躲过攻击后就往他暴露出来的腹部来了一记重拳。

剧烈的疼痛让他表情变得极度扭曲,匕首也从手中滑落,而夏尔趁此空档又挥出一拳正中他的侧脸,当场把他打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迸出轰的巨响,接着他便中枪般重重倒在地上,双手捂腹并不断流着哈喇子抽搐。

周边的好表弟被这一遭吓了一跳,夏尔则借机环视了周遭一圈,杀气四溢的眼神竟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个别还贴到了墙上。

马志尼一看如此也只得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们离开,接着重新换了幅温和些的表情看向夏尔。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还是你更有说服力。”

“你没有一点军事概念,对革命必然伴随的战争的理解简直匮乏到无知的地步,你以为革命是什么,还是说你把奥地利人当成什么了?”夏尔教训他。

“请容许我说一件事,两位。”先前一直沉默的乔吉安诺向前踏出一步,同时向两边伸出手掌以示安静:

“既然夏尔先生知道马志尼好表弟的身份就好办多了,这次我邀请您来特伦蒂诺,除却躲避奥地利当局外最主要的就是想商谈这件事。”

“果然,你们手上的柴草斧头标记就是烧炭党人的标志了,不出所料呢。”夏尔摇摇头的同时又咂咂嘴,像是表达不满。

“是的,还有你先前听到的诸如‘好表弟’,‘木炭商’之类的词也是我们的内部术语,一切只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们吧?”夏尔一脸不耐烦,这种既视感他在那个世界都经历过好几次类似的,且最终都不是啥好事。

“没有错,正如马志尼好表弟所说,意大利长期都在分裂下屈身于异族统治的压迫,这片土地已经见证了太多的鲜血与创伤,以马志尼好表弟为首的我们烧炭党的有识之士都想将这一历史彻底终结,若想做到这些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为什么是我?”夏尔略一思索后问道。

“这还用问吗,我亲爱的夏尔先生,”乔吉安诺再次向前一步,说话时双手还不断地摆动,搞得夏尔都把目光转移到那双手上了,

“您在全欧洲最顶级的圣西尔军校进修过,不论是理论还是实战都胜过我们所有人,最重要的是您刚才那幅强势做派更是我们所需要的!”

“哦,待遇呢?不会是要我做那种两班倒,干几个月就赶人的免费劳动力吧?”

夏尔一脸不爽地撇撇嘴,乔吉安诺这幅模样像极了他在大学寒暑假找兼职期间那些无良老板吹牛不上税的丑样。

“两班倒,免费……夏尔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乔吉安诺冷静了些,手挥得也没有那么快了。

夏尔没想到对方会那么说,接着想到翻译问题他才豁然开朗,之后才吞吞吐吐地用比较传统的说法解释了一遍。

“还有啊夏尔,就算不谈那些虚的,看在我们费那么大力气救你的份上你有点表示也好吧。”路易也补充道。

“嗯……话是那么说,但帮你们也不能让我尽吃亏吧?”

马志尼,乔吉安诺和路易此时都沉默了,从先前他的一系列表现和立场来看常规的封侯赏赐啥的在他理解中应该都是“画饼”了。

见对方说不出来,夏尔想了想,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想达成我的目标光靠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你们只要如实告诉我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就答应帮你们。”

一听他那么说,三人马上都来了精神。

“我想知道,你们和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能那么快联系到你们,他是不是也是你们烧炭党的人?”

一听对方说完,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跟过山车一样迅速板下去,似乎感觉被耍了,似乎又是出乎意料。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沉默一会后,马志尼先开口了,“首先,瓦莱夫斯基先生并不是我们的好表弟,只是和我们有合作关系而已,至于为什么那么快联系,因为我们的大木炭商就位于巴黎。”

这下子轮到夏尔惊讶了,在他印象中类似的例子还是二战波兰灭国后在伦敦建的流亡政府,这个会不会也一样?

“你们这个意大利政党为什么要把总部设到巴黎去,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在那不勒斯建立的吧?”

“原本是在那里没错,但因为早年好表弟们实践经验不足,煽动起义被迅速镇压,大木炭商也被波旁当局查封了。”

夏尔连忙捂住嘴,以免自己当众笑出来,倒不如说夏尔不明白这种事情马志尼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望向前方,看到了乔吉安诺和路易脸上的期盼与紧张。

尽管烧炭党看起来软弱无力,但也许可以暂时成为他手中的一张牌。

“意大利人或许没什么战斗力,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夏尔冷冷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算计,“我可以尝试一下,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成事,不过别指望我对你们的失败负责,合作只是暂时的,”

他故作随意地摊开双手,“就当是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吧,但你们最好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