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日见
夜色弥漫，灯火横流。
璀璨的水晶吊灯照着整个空旷寂静的客厅，隐约能听见空调的嗡鸣声。
客厅空无一人。
过了片刻，阳台上的摇椅晃了晃。
一片颜色瑰丽的绿色裙角在深色木质地板上迤逦片刻，随即又被提起，消失在椅子腿上空。
一只纤长白皙的胳膊从躺椅上伸出来，把一叠剧本放在摇椅旁的圆桌上。
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的剧本，沈清照感觉自己又冷又僵。她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她抱着双臂，快步绕过沙发，微微踮起脚，把衣架上挂着的薄毯够了下来，反手披在了身上。
羊绒触感温柔，熨帖地贴合在肩臂上。暖和的感觉瞬间笼住了全身。
沈清照披着毯子，走到吧台边喝水的时候，正好瞥见了自己随手放在这的手机。
手机呼吸灯闪烁。这说明有未读的消息。
沈清照伸手，在手机屏幕点了两下。
锁屏亮起，是满满一屏幕的微信消息。
解锁，沈清照一条条看过去。
发来消息最多的是泰森：
上午10:23沈清照你特么给我滚回来！
上午10:25我看你是胆肥了！都敢玩我了？
下午3:15回家后认真看剧本啊！小心我突击抽查。
下午5:46人呢？别装啊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消息！
下午6:55我刚刚接到消息，莉姐又拿了一个影后。这样算下来，我接手的所有艺人，都拿过影后影帝了。
下午6:58除了你！沈、清、照！你简直是我经纪人从业史上的一大破绽！
我当时挖掘你的时候是眼瘸了？还是你给我下蛊了？
说你是我带出来的，我都嫌丢人。这部《流光》你要是再不好好演，我就上吊给你看你信不信？
沈清照单手撑着额角，维持着笑意，继续翻着手机屏幕。
下午1：47我加入了一个项目小组，参加今年的数学建模比赛。
安静的一小条，夹杂在上下两条营销号的【震惊！爆炸！】消息其中，看起来毫不引人瞩目。
要不是沈清照划得比较慢，说不定就把这条消息略过去了。
为了成绩和分数而拼尽全力的滋味，已经离沈清照很遥远了。
不过这个比赛类型听起来就很厉害。
沈清照琢磨片刻，动动手指，回了四个字——厉害，加油。
几乎是下一秒，贺斯白的新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下午7：39你对数学建模有兴趣吗？
速度之快，让沈清照都愣了下。
还没等沈清照回过神，屏幕上又出现一条新消息——
下午7：40我周日会参加一个科普性质的会议，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旁听？是关于数学建模的，你可以学习到很多知识。
压根不知道数学建模是什么的沈清照：……
这门学科，可能也许应该是离她的生活远了一点。
“算了”两个字在指尖凝固，一向行事干脆利落的沈清照，终于也遇到了为难的时候——
她望着手机屏幕，犹豫了。
贺斯白应该是非常喜欢数学，对这个会议非常看重，所以才想邀请她。
她还记得，她和贺斯白初见的时候，贺斯白就在一边打工，一边做数学题。
这是怎样一种刻苦的精神……她总不能打击学霸少年的积极性。
沈清照沉默片刻，还是非常违心地回复——好啊，那我们周日见。
沈清照不知道，此时电话另一端，贺斯白正站在一条后巷吸烟。
他刚刚，又找了一份工作。
他的右手裹着，不方便做一些高强度的工作。CLUB老板人很好，知道这件事后不仅没借机辞退他，还让他带薪休息。
但他觉得这样欠老板人情不好。所以直接请了半个月的假。
现在他在一家小超市做收银，负责后半夜的工作，顾客比较少，还挺清闲。
他在看到这条消息之后，一下午都没笑过的唇角终于微微翘了起来。
他能帮到沈清照，这种感觉，很好。
他退出和沈清照的聊天窗口，又打开了一个名叫【江大数学竞赛小组】的群。
群名下面，挂着一条群通知：
下午1:40周六是讨论会，周日是系里师生见面会，请群内所有同学回复收到。
群里一共6个同学，有五个同学在消息发出的瞬间，就踊跃回复。
这个比赛，在很多数学系的同学眼里，都是一场盛典。
除了贺斯白。
他对数学有兴趣，但这份兴趣，在贺方林多年的荼毒下，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很早就明白，得先挣到钱，让自己活下去，才能去机会去想爱好和兴趣。
如今，贺方林失踪，在搞不清楚贺方林到底遗留下来多少债务的情况下，他更需要钱。
需要很多的钱。
要不是沈清照的缘故，他不会参与。
贺斯白动动手指，终于在群公告发出的六个小时以后，才姗姗来迟地回复了一句——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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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
贺斯白昨晚通宵在超市打工。
所以他到学校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浑身缠绕着低气压，周遭比寒风还要冷几度。
他现在很困，很想睡觉。
但等会儿还有一上午的数学研讨会议——他既然已经答应周老师了，就绝不会缺席。
眼见着离开会的时间还早，他站在楼下，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
他抽的烟一贯辛辣，非常提神。
寒风萧瑟，正是周末休息时间，数学学院楼下一片静谧。不远处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十分瞩目。
是一群学生，众星拱月似的，正拥簇着一个老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来。
贺斯白本来没注意，没想到那老头倒率先认出他来了：“斯白？”
贺斯白循声望去，礼貌一点头：“周老师好。”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周老师停了脚步，看着贺斯白，语气有些无奈。
贺斯白笑了笑，把烟掐了，但没应声。
“跟我一起进去吧，”周老师跟他并肩走着，很关切地问，“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你这次是万幸，伤了手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少打架吧。”
二人语气熟稔，那群学生亦步亦趋跟在贺斯白和周老师的身后，各个都是一脸纳闷。
这是周老师的学生？
看着不太像啊。
眼见着已经走到开研讨会的教室门口，贺斯白还跟着。
正当有学生按捺不住，想提醒周老师还有正事要做的时候。
周老师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学生们，笑呵呵地说：“瞧我这脑袋，都忘了和你们介绍了。这是加入咱们团队的贺斯白同学。大家要好好相处哈，群策群力，同德同心，为数学模型比赛贡献智慧。”
周老师身后的几个同学都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纷纷向贺斯白投来诧异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昨晚群里那个，莫名其妙突然加入他们团队的人？
这，特么是走后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