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兄教我的
两杯奶茶，钱包扣十二块。
两份砂锅米线，钱包扣二十块。
为什么会请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吃饭呢？
李明达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路明非，思考着。
第一点原因，他也有些饿了，就像是小时候在班里面拆开一包零食，周围人的眼光都会在你身上停留片刻，这时候你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把零食发一发。
第二点原因，作为一个大人带着小孩，总会不自觉地掏出点钱来，给小孩买点吃的，展示一下大人的财力。
以上两点原因纯属他在扯蛋。
是因为眼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衰仔的眼神和之前的他有点相似。
“吃好了么，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李明达率先拿起了伞，撑开。
黑色的伞面张开来，如同花朵在雨中绽放，为持伞人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天空。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歇后语，“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
于是笑了一下，路明非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为了不破坏气氛也小心地陪着笑容。
李明达伸出手，一把把路明非拉到了伞底下，有些报复性地揉着他的鸡窝脑袋。
他不喜欢这小子这副小心翼翼赔着笑容的样子，总是会连带着勾起他小时候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想问什么就问吧，吃都吃了喝都喝了，也算是半个熟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明达有些没好气道。
他一路上早就发现了，这小子一直在偷偷看他的伞，嘴巴微张想问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把伞要说得上唯一特别的地方，就只有伞柄处缩印的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世界树”，这是一株半枯半荣的巨树形象，其中一半极其繁茂，象征着新生与希望，而另一半则彻底枯萎，寓意着毁灭与终结。
难道这衰仔接触过学院的人，李明达思索着，低头去观察起了这小子的表情。
他学过一点侧写，可以通过分析一系列行为、习惯、情感模式或其他特征来描绘个体或群体心理画像。
扭捏中带着一丝害羞不好意思，全是爱情的酸臭气味。
“想问我这把伞在哪里买的，什么价位，想买来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
“你觉得这把伞挺好看的？”
李明达每说一句，就会仔细地观察着路明非的表情变化后又继续补充道。
“还不是女朋友，是暗恋对象。”
“学长，别说了别说了。”路明非惊呆了都，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底裤都被掀翻了，再说下去，他的银行卡密码都被骗出来了。
“不是，你呆呀！”李明达恨铁不成钢道。
“那有正常人送女孩子伞的，伞谐音散，你送伞就黄透了。”
“那送什么？”路明非有些不解，他是真心觉得这把伞挺好看的。
“大概就是香软细薄这四个字。”
“听上去有点瑟情。”
“滚蛋，我师兄教我的，是很正经的东西。”李明达正色道。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倒没有太过于害怕，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控制不住一张想说白烂话的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混熟了之后总喜欢说些烂话活跃下气氛。
“送女孩子礼物呀！无非是香水，毛绒玩具，项链和衣服这四样，是所谓香软细薄。”李明达认真道。
他低下头来，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却没有在看路明非，反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有些自卑，懦弱的死小孩。
……
“哇，小子，喜欢那个女孩就去追呀，光看着干什么，看着你们又不会有任何交际。”
“被拒绝？哈哈哈，被发好人卡也比暗恋强吧，你可是S级，要自信。”
“呦，这么多死侍有点难办，别怕，等会师兄给你上时间零buff，把你的君焰开到最大马力，死侍没有公民权，炸翻这群畜生。”
“你问师兄怎么办，担心我干什么，师兄吉人自有天意。”
“活着回来了，信守承诺去告白吧。不知道送女孩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香软细薄这四个字……钱不够了记得来找师兄要，请女孩吃饭别省。”
“被拒绝了？别慌，师兄请你喝酒，男人么，多经历几次就成熟了，哈哈哈，喝酒去……”
暴雨还在下着，雨珠转瞬间便汇聚成线，再化为倾盆之势，狠狠地砸向地面，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树木在风雨中摇曳生姿，却又显得那么无助，枝叶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偶尔有细枝不堪重负，断裂落下，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声响。
李明达认真盯着路明非那有些躲闪的眼神，认真道：“路明非，遇到喜欢的女孩就大胆地去追，被发好人卡了，也比暗恋强，都是爹妈生的，谁也不比谁差。”
“做任何事情，都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见鬼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子说这么多话，仅仅是因为他们两的眼神有点像么。
莫名奇妙，可事实上，人就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路明非缓缓地点下头，随后低头咬着吸管喝着还剩半杯的奶茶，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到了，我就给你送到小区门口了，你沿着屋檐下慢慢地走，就最后一小截了，别把衣服弄湿了。”李明达挥了挥手，转身就朝外走去。
这个衰小子就这样站在屋檐下，一只手拿着去书店买来的《小说绘》，另一只手拿着还剩三分之一的草莓奶茶看着那副漆黑的伞面在雨中缓缓前行。
他有点想去加个联系方式，但又怕给添了麻烦，最后只能站在屋檐下悄悄地拿着奶茶向着学长离开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将剩余的喝完扔进垃圾桶里，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赶去。
奶茶不能带回家去，被婶婶看到了会挨批的。
“……不要留下后悔的余地吗？”路明非似懂非懂地喃喃道。
他两手抄在裤兜里，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正巧碰上了一个积水的小水坑。
积水映出了路明非那乱糟糟的鸡窝头，以及……那有些躲闪的眼神。
这是每一个衰小孩都会有着的眼神。
但没关系，衰小孩们总会长大，然后去帮助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