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应该在桌底
“广志救我！”
第二天，方河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到教室，伸手拍拍正趴在桌上瞌睡的齐凯，没想到他忽然身体一抖，这般大叫了声，也把方河吓了一大跳。
怎么一晚上没见成国宝了？头上的毛都还油糟糟的。
“你这是昨晚肝到了几点？”
齐凯打着哈欠，“也没多晚，三点半睡的。”
“今天还有黄姐的课，你可被她抓到了，”方河分了把扫帚给他。
“我们猿神玩家能怂这个的啊？你知道我现在是跟谁混的吗？”齐凯一脸无惧，先是抓了抓裤裆调整弹道，然后挠挠头，“昨晚给我虎哥送猴脑送了俩小时，我们现在就跟亲兄弟没俩样！”
方河一脸生无可恋，“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
“怕啥，又不是上课被叫起来，等下去林世城寝室洗个头。”齐凯说着，又忍不住打起哈欠，眼皮像是涂了层迷糊。
林世城跟他们关系也挺好，因为家离得远住校，表面看着是个戴眼镜的斯文小男生，一笑起来就有种淡淡的闷骚气质，捧哏能力一绝，跟齐凯简直是天生一对。
“算了，值日我自己来，你赶紧去他们宿舍吧顺便冲个澡，刚好醒醒脑。”
“害，方哥这多麻……”
“不去就你全包，我写张试卷？”
“爱你，么么么~”
齐凯送了个飞吻，就是往外跑。
在看多了BL小说动漫的女生眼里这真是gay的不行，对此男生们只有一句——龌龊，懂不懂什么叫做兄弟情义啊？
但其实也可能是因为冬天课间，一边在走廊晒太阳，一边在栏杆上叠叠乐开火车的游戏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后面的人爽是爽了，最里面的那个是真的要哭出来了，恨恨想着我下次一定要在后面！
齐凯就是此道集大成者，上厕所没有人陪的话硬是能再憋一节课。
别人咸鱼砍价是：送我，男大，包邮。
他倒好：送我，男，大包，油。
扫、拖、倒垃圾。
只要拖把洗得够干净，值日扫地这工作说起来也简单，但总有些出生拖完地从来不洗拖把！
做完值日，李清明想着先去接杯水。
每层教学楼临近教师办公室的拐角，都设有免费的接水点，冷水有，热水也有，开了水龙头也不会有什么发黄的锈水，虽然带着点其他的小味道，但也不影响饮用，这也是学校少有能算得上的优点的一处。
方河提着水杯走出教室门，没想直接就撞上了人。
还没来得及因为手臂微微剐蹭到温软而想入非非，方河定睛一看，是顾秋。
“你，你没事吧？”
顾秋慢了几拍，才摇摇头，接着往边上挪，想绕过方河，结果差点又撞上了。
四目相对，空气渐渐有些变味。
“我的，我的。”
方河咳了声，心中没来由地念着：她应该不会来句你的你的吧？
多少有点抽象。
他脚步一抬，往另一边迈去，结果又双叒差点撞了满怀。
好好好，老天爷你就是要让我拍恋爱剧是吧？
再次四目相对，这下两人都没动了。
要是换成某岛擦边恋爱文，该是有马达震动的声响了，不行的话，多少也得几片樱花飘落。
方河莫名有些心慌慌。
不知道是因为昨天因为好哥们出的那个馊主意，还是这两年天天盯着人照片激励自己的行为。
亦或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不管是昨天，还是现在，只要自己一开口说话，顾秋总会是先盯着自己，等自己说完再收回目光。
不过这些也可能都不是原因。
越过镜片，方河又忍不住看向少女那双独特的清浅双眸，这时才辨认出这是一双笑眼。
——眉眼含笑，嘴角还没翘，眸子就已经有些醉人了。
原来照片是真的没法完全记录下一个人的美……
方河强行拉回心绪，摇摇手里的水杯？
“要不，一起接个水？”
但却没得到顾秋的回应，话音才落下，她人就没了影，跑进教室了。
被拒了？
方河挠挠脑袋，这感觉……
还有丶尴尬。
而仅是过了几秒，他就听见了有些着急的脚步声，接着眼一花，边上就多了个身影，再是那种迟了一步带着点奶味的清香朝他袭来。
方才的落差感瞬间消失殆尽，可紧接而来又是那种涟漪般的阵阵局促，明明想着开口说个两句，嘴巴张开了又一个字蹦不出来，阿巴阿巴的话或许勉强还能行。
但你叫我在女生面前这样丢脸？
不对劲，不对劲，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我堂堂方河大帝能这样怂？
不会是被徐海洋传染了吧？都怪徐海洋！
方河从来没觉得从教室到接水的地方居然这么远，一段路感觉像是走了整圈操场，还是绕最外道的那种。
等拉起开关接水，他才觉得自己人变得正常了些。
一转头，却见顾秋还没接水，就站在那盯着手里的保温杯，见方河看过来，脸憋得更红了。
怎么了是？
“杯子拧不开？”方河问。
顾秋低头看看杯子，然后点了下头，小手像是机械臂一样一点一点往上抬，不是小儿麻痹，是在那苦恼。
他只找过我借过一次橡皮，我这又麻烦了他一次……
要不……我下次再借他只笔。
“我来吧。”方河哪晓得这些，直接伸手拿了过来。
别的女生能抗桶装水他信，可这顾秋看着就柔柔弱弱的，一圈下去包要哭成肉包的那种，拧不开也正常。
那既然如此，以小见大，就让你这个第一看看我的伟力吧！
哈！咦！
方河用力一拧！
嗯？？？
怎么拧不开？
“哈，手上沾了点水，有点滑。”
方河找了个借口，再一拧。
哈！还是没拧开。
你个臭瓶子，胆子大了是吧？！
方河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一个瓶子都拧不开，一想到因为这个在宿敌面前丢脸，他浑身都有蚂蚁在爬。
好在瞥见了楼道口走上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方河假意摸了摸自己的水杯，面不改色道：“这楼上的水温不太够，你站在这等等，我去楼下给你打吧。”
顾秋犹豫了下，胆子实在是有些小，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乖乖点头。
“海洋，给我拧一下杯子。”
方河三两步冲到楼道里，一手拦住徐海洋，还回头确认了下这里不会暴露视野，把手中杯子一递。
“杯子？你什么时候偷偷买的新杯子的？”
徐海洋接过，一边拧开一边好奇地问，“不会是你小子背着我偷偷搞对象吧，然后她给你买的吧？狗东西！”
“滚滚滚，拧一下杯子话这么多。”
方河接过杯子就去楼下接了水往回走，这时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徐海洋才想开口呢，就见到自家发小把杯子递给了站在那的女生。
一脸风轻云淡，开个杯子，小事而已。
？
徐海洋一愣，旋即牙齿都咬得发酸了。
杯子确实不是对象送的，可他妈的看着就是他对象的。
还给女生拧杯子打水，方河，你个臭舔狗！
他在一看，等看清女生的长相后，后槽牙都咯吱咯吱响。
方河，你真是该死啊！
这回没有三瓶可乐我是真的哄不好了！
……
……
方河哪管发小要几瓶可乐才能哄得好，没在劲敌面前丢脸就谢天谢地，拜拜菩萨，向上帝祷告祷告了。
还有一年，一中圣子之位我方河必定拿下！
桀桀桀~
“方哥，你在意淫谁呢？”
齐凯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接着又嘿嘿笑着：“我昨晚刚找了点学习资料，晚上回去给你发。”
？
你小子昨晚不止给虎先锋送猴脑，还大开杀戒了？
“别乱想，我刚刚在想昨天那张衡水卷的大题有没有第二种方式解。”
听方河一开口就又是学霸逼气满满，齐凯更来劲了，这不就是叫，叫，叫那个什么……反差吗？
高冷女神搞反差，学霸方哥也搞反差。
这标签他可熟悉的很。
齐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别哎，方哥你这不看包后悔的，那几个老师都是D起步，E的也有。”
夺，夺少？
方河人呆住了，不禁在脑袋里稍作想象。
这不得把人闷死？
不是，你踏马在说什么呢！我方河能听得懂这些？
“嘿嘿，”齐凯笑得跟个反派似的，“而且主要是人也还好看啊，以前叫汐世现在改名了，比以前的松下阿姨还顶。她可是J！”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阿姨当做宝。
“少看点，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方河越听越是坐立难安。
这齐凯真是思想龌龊，不思进取，胡思乱想……
你说这么多，真要给我发我还能拒收不成？
“你们能不能别酱紫卷啊？怎么可以一大早就在谈学习呢？”
于一玲跟着宋清宁走进座位上，对俩人的行为表示严厉的谴责，更是想凑凑热闹：“在说哪道选择题，是多选题吗？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齐凯表情瞬间变得正人君子，两个人男生讨论讨论这个还觉得有趣，这带个女生就一点不好玩了。
“偏不告诉你！你能不能别捏着嗓子说话，加带尾音的？比我家翠翠叫得还难听！”
“翠翠是？”
宋清宁默默看着两人斗嘴，问方河。
“齐凯家的小狗。”
“齐凯，你……”于一玲差点想要开口骂上一句，想起自己还要在柠宝面前维护形象，语气立马软了下来，“你可真是小气呢。”
即便是这两天听过不少她用娇滴滴的语气说话，齐凯还是一阵恶寒。
母老虎搞反差？那些可怜的川渝男人都是这样上当受骗的吧？
婚前娇滴滴，脑公脑公。
婚后动不动一句劳资蜀道山！
我齐凯，绝不可能上当！
宋清宁放好包坐下，因为顾秋要赶值日，她又赖床，所以才来的晚了些，瞥见方河坐姿有些奇怪，便问：“你怎么这样坐椅子的？屁股不硌吗？”
方河身体一僵，若无其事道：“坐太久了，换个姿势舒服点。”
宋清宁噢了声，就又管自己把书按大小颜色叠成了一个两排，看班上大多人桌上都有两座小山，她怎么也得有，而且要叠得罪好看才是。
别的不说，这新书叠起来就是好看。
全然没发现方河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把手隐蔽得伸到桌下，扯了扯裆。
这个年纪的男生真跟个火炉似的，加上天气热，校裤又闷又滑，有时候上课上得好好的，都会顶几下桌。
要是上课被喊起来问答问题，还得曲曲膝盖，稍稍弯身，送机入屉。
更别说刚刚被齐凯这狗东西给下了套。
冷茎！
方河，你千万要冷静。
你的目标可是上年级段第一啊！
可这般想着，方河眼前竟浮现出了今早那时顾秋微红的面庞，怎么想都觉得她好像是在害羞。
怎么又内向又胆小又容易害羞的？
可后面回去拿水杯的时候，跑得好像挺快的，她不会是……
想让我心乱，好霸占第一的宝座吧！
背后难道也有高人指点！
是个男生，就有臭不要脸幻想的时候。
她是不是在看我。
她好笑在对我笑。
她肯定喜欢我。
啧啧，女人呐，不要迷恋哥。
一早上方河都有些心不在焉，生气得表示果然女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年级第一，才是我的目标！
不过到时候，我该给女儿取什么名字呢？
向来不会被一道题难住超过一个小时的方河，罕见地就这个难题思考了许久，直到下课铃伴着整栋楼都轰隆轰隆响的动静发生，他才暂时放下这道难题。
见时间差不多，他起身走到食堂，还没去打菜，就见宋清宁已经坐在了正吃饭的顾秋的桌边，然后再次用出了手指夹饭卡的究极无敌帅气招式。
“今天的消费，宋少爷全包了！”
方河很想拿出男人的强硬说不，但也不好拒绝富婆的善心，到时候多帮她点忙就是了，没什么好矫情的。
宋姐，你就是偶滴神！
方河拿过饭卡，想着都是顺带便要开口问问顾秋要不加点餐，却见她低下去头，拿出了两盒草莓牛奶。
在笔和奶之间，她暂时选择了后者。
一盒放在宋清宁的面前，一盒放在昨天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抬头看向自己，许是见自己没反应，少女又把牛奶拿了回来，插上吸管再放回原位。
而在这时，提着保温餐盒，已经说好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的于一玲姗姗来迟，恰好见到了这一幕。
她左看看右看看，脑袋往后缩了缩，心想：
我是不是该蹲桌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