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拖延

庇护所大门。

秦姝眼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光幕。

【系统提示您，精神收容强力锁遭到重度损毁，使用日限缩减中——当前日限「10天」。】

“？？”

秦姝第一次生出了迷茫的情绪。

光幕出现的前一秒，她坐在车内，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听到任何声响，看到任何异常。

光幕缓缓消失。

“秦姝，你来开车。”孔石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暂时唤回。

属于舒仁舒义的细丝墨发在车身周围交错，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韩林余的能力很特殊。”孔石玉从怀中掏出几剂药物丢给舒仁舒义，“都注射了吧，这次恐怕是要拼命，你们要是在关键时刻倒戈……”

秦姝认出了药物，那是抑制精神畸化的。

孔石玉是怕舒仁舒义畸化能力使用过多，导致理智丧失，反倒成了麻烦。

只是孔石玉的话还没说完，自从「日化」开始再未出现过黑夜的位面，就蓦然变暗。

“来了！”

孔石玉瞬间戒备，舒仁舒义背靠背站在一起，细丝和墨发环绕包裹，迅速织成了又一道屏障。

周围寂静无声，一时间好似连感官都被剥夺。

秦姝坐在驾驶位上，通过【蜘蛛】，能在同一时间看见越野车周围的所有情况。

可几乎是她闭眼又睁眼的那么一瞬，包裹在越野车外的茧出现了一个洞。

“杀害同僚，掠夺物资，秦老的命令，杀无赦！”

一道身影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我呸！”舒仁怒唾一声，“还杀无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细丝交错，从四面八方袭去。

但那从来无法被防备的细丝居然落了空。

一眨眼的功夫，韩林余不知为何走到了舒仁舒义的身旁。

普普通通的力量型畸化，普普通通地挥拳，却是毫无悬念的两声闷哼。

舒仁舒义胸骨凹陷，猛地倒飞而出！

细丝墨发动作，试图将两人接住，可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韩林余出现在两人身后，一下撕碎了所有的保障。

砰！

两人以悚然的声响摔在地上，秦姝听见了清晰的骨裂声。而所有的一切，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过去了几秒。

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在能力的应用上更为纯熟了。

在秦姝的记忆中，韩林余在他的十八岁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力量型能力者。

但也就是十八岁那年，他因探索未探索区的任务而伤重。

秦姝不知道秦屹对他做了什么，总之韩林余再出现的时候，伤势不仅痊愈，还多出了一项能力。

他能在现实空间中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具有自身规则的异空间。

砰！

舒仁砸在了前挡玻璃上，一片猩红氤氲。

秦姝的思绪被拉回。

他无愧于他的嚣张。

但爬起，袭击，被摔，再爬起，袭击，被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姝能清楚看到舒仁的半张脸都在絮化，这是畸化程度加深的表现。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在重创下依旧拥有行动的能力。

可韩林余空间中的所谓自身规则，包含了时间、重力、方向等多重因素。

通俗点说，他能在这片漆黑中加速时间的流动，也能让任何人的自身重力都加重百倍，几乎等同于神明。

“韩林余！你真是条死心塌地的狗！”舒仁吐着血，还十分无畏地骂人。

“你这么听那秦老匹夫的话，是他每天都会给你喂点狗粮，还是每天下班都会亲昵地摸一摸你的狗头啊？”

“哦！我忘了！狗就是狗，哪怕主人天天对他打打骂骂，也还能死心塌地，不愧是我们的韩部长啊！”

韩林余的动作一顿。

舒仁的身体骤然从挡风玻璃上消失。

墨发从四面八方席卷，铺天盖地犹如浪潮，可又是一个眨眼，韩林余轻松避开，故技重施将一切阻碍撕碎。

然而就在墨发四散，舒义吐出一口鲜血时，孔石玉从墨发之中破出，手掌化为触手游动袭来。

与此同时，韩林余的背后，菜刀飞掠割向脖颈，舒仁再次出现，细丝将上空彻底封锁。

‘王春霞’身处其中，凭借【蜘蛛】都无法寻到丝毫破局的办法。

可看似无路可逃的境地，所有靠近韩林余的物体却在一刹的停顿后，猛然向上飞去。

——重力被改变了。

舒仁脸色一沉，细丝从坚韧无比化为泄势柔缎。

秦姝心道不好。

下一刻，孔石玉陡然发出一声惨叫，时间流速被改变了，她的身体被细丝切碎。

紧随而来的下一声惨叫，是舒义的。

黑液夹杂着血肉纷纷扬扬地落下，挡风玻璃一片腥臭的狼藉。

秦姝听见舒仁大声咒骂的声音，漆黑一片的空间在一瞬间被絮白覆盖。

“等等！”

秦姝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也就在她出声的那瞬，重力恢复了正常。

‘王春霞’、孔石玉、舒义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摔，疯狂四散的细丝只犹豫了一秒，就变攻势为保护，汇聚成一张大网，将所有人稳稳接住。

韩林余转过身，对她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

【系统提示您，任务进度变化，当前进度——20%。】

光幕消失在眼前。

黑暗中，秦姝看向那道模糊的轮廓，“背叛人类的滋味好吗？”

“你都知道了。”

秦姝的声音很平静，“是叫「日化信徒」吧？看来外环的围杀还有研究所的威胁也都是老头子的手笔了，怪不得风格这么熟悉。”

她停顿一瞬，“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不像你，做狗做的坦然，从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周围的气氛一下变了。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秦姝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个柔和的笑。

韩林余的性子沉闷，哪怕在获得附加能力后，除了摇身一变变成了秦屹的狗，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

具体表现在既不趾高气昂，也不炫耀报复。

但有段时间他说过太多次了，“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有什么错？你这么抵抗有什么意义？秦老也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强，让你活下去。”

所以让她活下去就是放弃研究所，甚至可能连研究所本身的沦陷都是他设计的？

秦姝只觉得可笑。

韩林余沉默一瞬，“你没必要拖延时间，哪怕再来几个能力者，也不可能打败我。”

“我来这里，也只是传达秦老的命令。要么和我们站在一边，要么你也只能死在这里。”

秦姝扫了一眼，孔石玉的半边身子几乎都被切碎，已经彻底昏厥。

地面上的血腥汩汩流动，舒义脸色惨白，静静躺在其中。倒是舒仁，絮化缓解了，精神看上去也不错。

两人对了下视线。

舒仁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药瓶，“好大的口气。”如果没有从研究所拿出来的药物，舒义恐怕真的挺不过这关了。

细丝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朝着韩林余绞去。

又是一个眨眼，韩林余出现在舒仁身旁，然而就在他身体畸化，要将人彻底了结时。

秦姝目光微动。

黑液霎时崩裂！

“‘什——？”韩林余脸上露出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