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蟒加爵
“见过爹爹！”护院扯着嗓子的吼叫被飞羽听得清晰，见到同声音一齐来到的一人之后也是连忙行礼。
来人一席漆黑拖地长袍，上身坎肩却是玄青，依稀可见的深蓝蟒纹还带着三爪，络腮胡子与其工整束起的披肩长发甚是不搭，脚下一双藕丝长靴也被侵染成了漆黑，日光照耀之下，周身穿着都是散着九彩，不过这气势惊天之人在见到飞羽的爷爷之时，也是乖巧单膝跪地，左手握拳重重锤在胸口，闷响让飞羽的身子都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这人便是鼎鼎大名的镇西伯。
“玄衣三爪蟒纹，老三呐，你小子不过出行几日，怕还未到京都，就加了侯位？”飞羽的爷爷那一身素衣与镇西伯之穿着形成了强烈反差，抬手就见一股无形之力将那镇西伯扶起身来。
“父亲，您可以叫孩儿镇西侯了。”不知怎的，自镇西伯荣升为镇西侯，却在其语气当中显现了不少的苦涩。
“恭喜爹爹。”飞羽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可自家父亲的眼睛却不时扫向自己，也是疑惑不已，只得做作开口。
“为父倒是要恭喜你了。”镇西侯这一句话顿时让飞羽抬头露出了一脸的疑问。
“老三，有什么话出口就是，老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有什么事儿，老子给飞羽兜！”见到镇西侯吞吞吐吐的样子，这青龙冕下气息一震，伸手拉住被这气势险些震倒的飞羽，宠溺言语却也霸道十足。
“唉，我在凌州城外就被御史队伍拦下，赐了蟒纹却不再让我入京，更是给了咱一份后宫谕旨。”镇西侯说完就自那宽大袖子当中掏出一楠木筒子，掀开盖子就取出一卷在一起的蚕丝文卷，递给青龙冕下过后，后者打开只粗略扫了一眼就叹息不断。
“爷爷......”飞羽怯懦地轻轻拉了下爷爷的衣角，可看着两人那一副好似丢了不少钱财一般的焦躁表情，也是不敢再开口。
一阵微风过后，那被握在爷爷手中的谕旨化为飞灰，却也不见高温显现，而接下来让飞羽目瞪口呆的事情，便是自己刚刚还拉着自家爷爷的衣角，此时却不见了爷爷的身影。
“爷爷呢？”飞羽四下张望了许久，毕竟一个大活人就这般突兀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这等景象可让其震惊不已。
“去了东边。”说完，这镇西侯缓步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竟然破天荒地摸了下飞羽的脑袋，这可让飞羽不甚受宠。
“怪了个球的，奶奶的，贼娘球个莫名其妙。”飞羽愣了许久，直到小迷糊艰难地抱着木棉毯子和裘皮大氅慢步到了身边，飞羽才开口愤愤喷吐了句。
“小少爷，我刚刚好像看到三少爷了。”小迷糊将那大氅给飞羽披上，还要给其下身裹上毯子却被飞羽抬手制止。
“你家少爷倒也没那么冷，对了，以后别叫他三少爷了，得叫侯爷咯。”也不管正在懵懂点头的小迷糊，飞羽脚下步伐愈发加快，朝着府邸前院而去。
“见过小少爷，侯爷先前交代过，不可让您离开府里半步。”将将穿过那好似城堡一般的前厅合楼，还未见到府门，就被前院门房带着数十护院给拦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飞羽虽年纪尚小，可那不过四尺的身长，只是配合了些许蹙眉却让眼前一众八尺壮汉纷纷跪地颤抖。
“小少爷，这也是侯爷的交代，小的们也不敢不从啊。”门房的哀嚎声引来一人，这人出现，众人颤抖的幅度更是加了百倍。
“飞羽，镇西伯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来人可不就是东一。
“东一叔叔，现在得叫他侯爷了。”飞羽淡漠开口却喜提饮血老魔拍在其后脑的一巴掌。
“他？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东一皱眉看着捂着脑袋吸凉气的飞羽，不多时就又被其逗笑。
“行了行了，老夫又没用力。”东一脸上的皱纹在其略显僵硬的笑容之下，好似老菊横生。
“嘻嘻嘻，还不是爹他老人家没来由地又禁足了我，而且爷爷还一直卖关子，好像有事情在瞒着我。”飞羽嬉笑之下也是再次跳到东一怀中，撒娇的语气也让这老魔轻笑捋须。
“你呀，冕下和伯爷......哦对，现在要叫侯爷了，他们自有安排，不过若你这小家伙觉得无趣，咱带你出去耍耍如何。”倒不是东一这老魔已然无惧青龙冕下的板子，原是镇西侯刚刚的传音。
“带羽儿出去躲躲，东边来人了。”
能让这老魔胆敢忤逆镇西侯爷禁足之令的，自然是镇西侯爷的口谕了，有饮血老魔亲自陪同，倒也不用似先前那般重兵随身了，只带了小迷糊和十数搬着酒水肉食水果席褥的护院家丁。
一行人也是尽显低调，匆匆自侯府后门远去，只因在镇西伯府之牌匾正紧锣密鼓换成镇西侯府匾之时，也是有一数十马车伴数百精兵的队伍停在了府前板路之上。
“来客了吗？”这浩大的阵仗怎能不被飞羽注意，可东一只是轻蔑一笑便单手坠镫硬将飞羽送上马去，三步并作两步就离开了侯府。
“城东密林少爷还没去过吧？那里珍奇异兽数之不尽，更有先天宝泉，泡上一泡，可说神清气爽啊。”东一在一行人直至自那坐落于飞羽城中央的侯府行至城东距离城门也不过数里处的集市之时才惬意开口，丝毫不顾身后早已汗流浃背且气喘吁吁的护院家丁们的死活，又是将脚下速度提了又提至那汗血宝驹都不得不四蹄大迈。
“东一叔叔，您应该也有事情瞒着我吧。”飞羽虽年纪小却有着一双精目和一副慧脑，自然能感觉得出这一系列的反常。
“额......没有没有，这不就想着带少爷出去耍耍嘛，不用管那憨货侯爷，想了一出便做一出，好是令人生厌。”东一飘忽的眼神和敷衍的回答也是让飞羽坚定了内心的猜测。
“哼，反正小爷早晚能查出真相，一见佳人眉眼笑，哪讽黄龙莫归巢，二见娇娥柳腰肢，敢教神庙人跳墙，三见牡丹美玉足，东方紫气也垂涎......”这腌臜小调自然是又迎后脑几巴掌，可这飞羽不怒反喜，只因这三见小调，还真就一语成谶。
“虽只盈盈可握，这身段却当真是得个好生养。”飞羽歪着头朝身前一素衣白驹少女望去，常年紧蹙的眉头可说舒展得开。
“的确的确。”东一这老魔也一改正经，情不自禁就附和一起。
“这他娘的才叫踏青。”飞羽怪叫一声，扬鞭趁着东一不备，竟直直驾马飞奔，直教街边小贩纷纷跳脚躲避，直至到了那少女身侧才勒马降速。
“哼。”见飞羽精瘦孱弱却还学着人家勒马扬鞭，更是如此纨绔不顾他人死活，只一眼这少女就心生厌烦。
“这位侠女，这厢有礼。”飞羽手执蟒鞭，拉了下口嚼就抱拳行礼，可那少女甚至都未余光扫略，双脚一登马腹，一声轻喝就扬尘远去。
“够味儿！”飞羽大笑一声也是欲扬鞭追随，可胯下骏马将将抬起前蹄就被生生按下。
“莫要心急，此般侠女哪能急功近利。”拦下飞羽的可不就是东一了，这老魔捋着长须，看向少女离开的方向，又回头扫了眼飞羽眼中的急切，虽摇头叹息却也扬声帮腔。
“我是不是有些过了？”出城数里远，飞羽才低声朝东一问了一句。
“小少爷这般头脑，怪不得东边之人甚是忌惮。”东一双眼隐晦地左右看了看才开口回答。
“用脚指想都知晓爹爹为何加爵却还懊恼焦躁。”飞羽仰望着天空浮云，伸手好似想要拽下一朵玩玩。
“老夫可什么都没说。”东一捋须斜视骏马高扬的头颅，一脸的欣赏与赞叹。
“爹爹加爵却未受召见，半路封蟒纹又领谕旨，后宫可敢掺和政事？不怕被抽了筋去？又说那车马，哪里的车马要禁军随行？估摸着要唤小爷做质，压一压青龙冕下和镇西侯的势头，毕竟青红十万余，影卫无处寻，这等势力，哼。”飞羽讲得头头是道，却叫东一冷汗侵身。
“心里知晓便够了，这忤叛言语，除去自家人面前，可不敢再说。”东一的语气尽显赞扬，眼神当中的宠溺和欣赏更是溢于世外，可当其目光自身后一众家丁护院身上扫过之时，那好似来自无间地狱当中的残忍也是藏不住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