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职法大
出了警察署,周本鸿就准备叫辆黄包车。
没想到,谢大傻子拉着车,直接跑到了他的面前。
想了想,就让谢大傻子拉着他去了。
坐在车上,他自己的看着警察厅特高股长林宽重给他准备的假档案。
上面写着他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法学部刑法学专业,师承牧野英一教授。
牧野英一是日本明治—昭和时代的著名刑法学者,曾于欧洲留学。
他提倡以实证主义对罪犯进行研究,是日本刑法新派(近代学派)理论的领军人物。
在去往法政大学的路上,周本鸿还在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如今日本人已经确定法大的师生之中,思想政治犯不少。
他应该如何保护这些师生?
不可能直接放走的,不然日本人也不会答应的。
另外,日本人还要求他,将同学名录底单找出来。
只有找到底单,才能对照着抓人。
究竟底单在哪里呢?
此时,他的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到了法政大学后,周本鸿就让谢大傻子离开了。
他自己则是独自走进校园。
校园里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有的是抱着书本,还有的则是追逐打闹。
在一个同学的指引下,周本鸿来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不在,只有一个女文员。
女文员一见周本鸿敲门,赶紧抬起头,问道:
“你是?”
嗓音甜美,让人一听就想入非非。
周本鸿笑着走上前去,介绍道:
“我是北大郎教授介绍来的。”
市警察厅特高股长林宽重曾经派手下的密侦郎树勋,以北大刑法学教授的名号,打入法政大学。
只是由于郎树勋文化底子太差,所以实在打听不出来什么。
这次借着辞职,就将周本鸿推荐了过来。
至于法大为什么不怀疑郎树勋的真实身份,则是因为他根本不怎么授课。
唯一的任务,就是每周一次的公开课。
他负责讲授五族协和的东西。
对于这个玩意儿,满洲国上下没一个人听的下去的。
就是文教部的高层,也私下里吐槽过:
“此乃愚昧国民之暴论,危害极其深远!”
吐槽归吐槽,但每个学校还是要教授这些东西的。
起码能做到一点,让日本人相信满洲国的下一代正在经历洗脑。
至于满洲国高层信不信,有谁介意呢?
听见周本鸿的话,女文员赶紧走到桌子旁,翻开校长的每日事务安排表。
在上面扫了几眼,就看到了周本鸿的名字。
名字后面写着:
“日本东京大学毕业,今日应聘”。
看到这些字样,女文员终于放心下来。
接着,她就请周本鸿坐下,并给倒水。
双手接过水后,周本鸿就问道:
“不知道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
女文员莞尔一笑,回答道:
“我叫白洁,是校长的内人!”
还在喝水的周本鸿,一听这话,差点就呛到了。
他记得校长,已经六十多岁了吧?
竟然还能找个这么年轻的老婆?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突然传来一句老头的声音:
“白洁啊,你在跟谁说话呢?”
周本鸿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棍,缓缓地走进了办公室。
并且,还戴了副很厚的眼镜。
秘书兼文员的白洁,一见此人,就赶紧迎了上去。
搀扶着老头坐下,然后大声地喊着:
“校长,这是新来的老师!”
由于校长耳朵不太好使,白洁又喊了几遍。
最后,校长也没点头。
周本鸿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听没听清。
这时候,法政大学的校长分成满系和俄系两个校长。
日本人则是担当教学督导官。
原本,法大就是俄国人创建的俄式大学,一切皆用俄国制度,聘请俄国教授。
日本人来了之后,强加日本教育督导制度。
但是,法大却水土不服。
没办法,日本人在一番思考一下,只好继续维持法大现状。
一方面,区分满系和俄系校长,分别管理满文部和俄文部。
满文部,是日本人改的名字。
不过,大家私底下还是喜欢叫汉文部。
对于全校,则继续实行教授治学的制度,一切事务经过教授大会。
当然,提前需要与日系督学官通气。
在校长看档案时,周本鸿小声地问秘书白洁,校长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校长头也不抬地说:
“老夫姓尤,名苍群!”
这让周本鸿直接愣住了。
你不是耳背吗?
怎么又能听得见了?
看了会儿,觉得没多大问题。
而且,周本鸿的简历非常完美,还是日本著名刑法学家的亲传弟子。
尤校长就说:
“明天正式上课,没问题吧?”
周本鸿说,没问题。
然后,尤苍群就让秘书白洁,带着周本鸿去职工宿舍。
来到职工宿舍,没有一个人。
白洁告诉他,法学教授基本上都是俄国老毛子。
而这些人不喜欢住校,上完课就回家。
因此,这间宿舍暂时就周本鸿一个人。
就在周本鸿还在收拾东西呢,乞丐郑三儿突然坐着谢大傻子的黄包车来了。
一进宿舍,郑三儿就着急忙慌地说:
“老大,钱大姐回来了!”
一听这话,周本鸿顿时一惊。
红党不是全撤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郑三儿自然知道钱雪娥不简单,于是小声地说:
“钱大姐就在校门口等你。”
周本鸿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跑去门口。
到了门口的树下,他这才知道,原来钱雪娥是想让他弄两张空白证件。
周本鸿长舒一口气,随后就让郑三儿回家拿,就在床下的铁盒子里。
吩咐完郑三儿,谢大傻子就拉着郑三儿,飞快地离开了法政大学。
此时,树下就周本鸿和钱雪娥两个人。
两个人也不说话。
沉默了半晌,周本鸿问:
“大姐,你是红吧?”
钱雪娥没有感到意外,红唇轻启,答道:
“是的!”
接着,两个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钱雪娥看着周本鸿也不吃惊,叹了一口气,说:
“既然你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抓我呢?”
……
就在钱雪娥去法政大学时,丈夫朱广立已经成功地与上级接头了。
一个头戴英式假发的神父,站在耶稣基督的石像前,闭上眼睛,恭敬地画了个十字。
做完这些后,才将朱广立喊进了忏悔室。
神父不是别人,正是红党HEB市委组织部长肖海田。
他开门见山地问:
“小朱同志,我教给你的任务还记得吗?”
朱广立点点头,解释道:
“因为沈存真(傅景勋)叛变,致使苏联情报组都静默了。
所以,我一直没有查到……”
肖海田点点头,说:
“你不用查了,我已经有线索了。”
于是,就将红党外国人会见处负责人张宗伟被抓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在通江街100号开了间杂货铺,一个人生活。
娶的俄国老婆,还有孩子,则在隔壁一条街上居住。
在哈东特高官沈存真(傅景勋)被抓后,直接将张宗伟供述了出来。
当时,妻子阿格拉菲娜劝他躲一躲。
但他却说:
“这个杂货铺是保证哈尔滨特委与共产国际联系的枢纽,如果我走了,特委的同志如何联系远东情报局呢?”
在内部,这个杂货铺叫做特委交通局外事接待站。
为了保密,同时启用了哈尔滨外国人会见处这个名字,并且不规定隶属关系。
模糊不清的性质,让日本人很是头疼。
有很多次,日本哈尔滨特务机关长质问日本宪兵队的司令官加藤圭一:
“请你告诉我,外国人会见处在哪里?
现在这个交通局外事接待站又是什么机构!”
原本高度保密的杂货铺,自从沈存真(傅景勋)叛变后,一切都变了。
肖海田长叹一声,说:
“等到我去老张同志的家里时,阿格拉菲娜吓得躲在被子里,双手还在死死地攥着一把剪刀……”
说着,他的眼角就留出一抹泪花。
在得到阿格拉菲娜的信任后,肖海田这才从张宗伟藏起来的遗物中,找到法政大学同学名录底单的线索。
在城内形势一稳定下来,他就唤醒了下线朱广立。
接着,肖海田就说:
“你老婆怎么样?
我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她!”
在肖海田看来,钱雪娥毕竟是个女人,接近张苇骄应该会很容易。
教堂的不远处,一间房子里。
一个身段姣好的俄国女人,正在将一个刚满月的孩子搂在怀里,咿呀咿呀的唱歌。
此人便是荟芳里的索菲娅。
她怀里的孩子,便是阿格拉菲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