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毛不平凝视了我半晌，忽地有些紧张地张口道：“锦莲，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想再等了，我们成亲吧！”
我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好啊！”
毛不平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犹豫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才不要扭扭捏捏呢，我们本就是两情相悦，成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按照人间的规矩，我需寻一样信物赠你，可是凡人的那些玉佩、发簪，我都觉得配不上你，选来选去什么也没相中，现在两手空空，你心里会不高兴，觉得我亏待你吗？”
“你已经送了我很多东西了，风狸杖，在妖界买的伞，还有我屋里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都是你瞧我喜欢买给我的，难道这些还不够？”
“我看你平日里喜欢读的话本子里，男人向女人求亲，总是要准备一个盛大的场面，有亲人和朋友的见证，我本来也在计划中了，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看见你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恨不能代你去死。锦莲，我不想再等了，有你，有我，便是这世间最美的婚礼了。今晚我们就成婚！”
“啊？今晚？”
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也是不用这么着急。
“对，今晚，我们现在就去街上买红绸和红烛，还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我早就将人间嫁娶的习俗倒背如流了，趁着摊贩还没收摊，我们去把这些东西都买了。”毛不平满脸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
我还没晃过神，人就已经到了集市。
英招教给毛不平的踏破虚空，真是被他用得出神入化。
“老丈，帮我扯些红绸，我成亲要用的！”
老丈笑着说：“恭喜恭喜，我这就帮你包起来，看公子这神色，妻子定是心中十分爱慕之人，祝公子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
毛不平拿了红绸就去了卖喜果的铺子。
“老板，帮我包些果子喜饼，我成亲要用的。”
“哟！恭喜恭喜，公子何日成亲啊？”
“今晚。”
老板面露难色：“今晚？这……哪有当晚结婚，快天黑才来买东西的？我们店里喜饼都是现做的，这个时间铺子就要打烊了，果子也没剩多少了。”
“没事，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毛不平一点都不生气，笑容就像粘在脸上了一样。
逛了一大圈，终于买完了要用的东西，毛不平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买了。”
“什么？”
“喜服，时间仓促不能为你量身定制了，但还是要穿，我们去成衣铺买一件。”
毛不平牵着我的手几乎是飞到了成衣铺，让老板娘帮我试喜服，我穿着红色的喜服出来照镜子，衣身上是金丝绣着的祥云图案和双喜，光泽柔和却不失华丽，领口和袖口都镶嵌着细腻的珍珠，衣服料子摸起来滑滑的，穿在身上又不感觉到凉。
老板娘又拿出了一顶金灿灿的凤冠给我带上，用金线扭成的凤凰图案，再点缀以珍珠、宝石，华丽无比，我微微摆头，垂下的珠帘轻轻摇曳，好看极了。只是镜子中那张满脸皱纹的脸和一头银发有些突兀。
老板娘热情地对毛不平说：“老太太穿上这喜服真是太好看了，至少年轻十岁呢！你是老太太的儿子吧，真是孝顺，亲自陪着来买婚服。”
听到这话，我和毛不平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想跟她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要是知道我是仙，毛不平是妖，还不得被吓死。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衣服换下来。”我说。
毛不平阴沉着脸对老板娘说：“就这套吧，再拿一套与这个相配的男子的喜服。”
“哎~好，回去让你爹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我们店可以免费改……”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
毛不平一脚将桌子踢了个粉碎，强压着怒气说：“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店砸了！”
老板娘噤了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得罪了他，拿了银子就关了店门。
毛不平握着我的手走在街上，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我猜到他心里肯定在介意刚才老板娘说的话，联想到我就要离开他的事，又难过了。
我想事情想得入神，没留意一个孩子朝我跑过来，直直地撞在了我身上。她爹娘从身后赶来，连忙道歉，一通数落，让小姑娘给我说对不起，小姑娘眼里噙着泪说：“对不起，奶奶，是我跑太快了。”
我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奶奶没事儿，下次走路小心一点。”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渐行渐远，我心里突然释然了，被叫奶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大毛不平那么多岁，要是真按照人间的年龄排辈份，肯定是毛不平的长辈。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怪不得凡人对我如此称呼。
毛不平看我脸上笑着，问：“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被人抬高了辈分尊着敬着，还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我该高兴啊！”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了。”
我看着他神色忧郁，歪头看他，笑道：“今晚还成婚吗？再不回去这婚就改天再结吧！”
毛不平的脸色由阴转明：“回，现在就回。”
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回了义庄。
院子里点满了红烛，灯火通明，屋里都挂上了红绸，桌子上燃着一对龙凤红烛，放着几盘花生、桂圆、红枣，还有喜饼和一壶酒。
我换好衣服，化好妆面，盖上喜帕，坐在床边等毛不平来。
我感觉自己等了好久，等的肚子都饿了他还不来，我坐在桌前吃起了喜饼，还没吃两口，他就进来了。
毛不平穿着一袭红袍，神采飞扬，往日里他都是穿深色衣服，头一回见他如此鲜亮，还特地束了黑金冠，手持一杆秤，丰朗俊逸，我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饿了？”毛不平摸摸我的头，把果子往我跟前推了推，“吃吧，等你吃饱我们再干正事。”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的脸有些发烫，眼内各种情绪交错而过，一颗心上蹿下跳，赶紧把剩的几口饼塞进嘴里，他说的正事不会就是我心里猜的那个吧……
正想着，饼噎在喉咙处，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极其难受，抓起桌上的壶就往嘴里灌。
“哎~那是酒……”毛不平伸手拦时已晚矣，半壶酒都进了我肚子里。
“咳咳咳……”我忘了里面装的是酒了，喝太猛，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呛到了，我们开始吧！”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显得我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喝了点烈酒下肚，心里热热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