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墟土(二)
乌长明轻车熟路在前方领路，三人沉默的在街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连个鬼影都未曾遇到。
奚盈实在有些难耐寂寞，询问道：“师父，追捕令上的人是破了你的结界藏在这城中了吗？”
乌长明一边走一边摇头：“我也不能确定。”
“那，”奚盈闻言顿了顿，神色还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出那个人，“阮安书会在这里吗？”
“应该在。”
话虽不够明确，但乌长明的语气却很笃定。
奚盈松了口气。
“师父，那阮安书是如何进来的？”
奚频先前一言不发，闷得久了，听着奚盈和乌长明的对话，也不禁问出心中的疑虑。
乌长明解释道：“这处结界已有两百年之久，很多灵力薄弱的地方受到冲击，都有可能会破裂将人卷进来。”
“那这么多年，您为何不来加固结界？”
奚盈想到乌长明若是想要隐藏李城，不让它被外人知晓，自然不会放任它结界灵力衰弱。
乌长明闻言脚步一顿，半晌都没答话。
奚盈见状忙不迭在心里砸吧自己，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让乌长明想起了不好的往事。
“无妨，”乌长明察觉到奚盈的内疚，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其实，我十几年前就来过了。”
乌长明戛然而止，奚盈饶是再好奇，也不好追问下去了。
又无言走过几条街，奚盈已经觉得有些难挨。
“师父。”奚频冷不防开口，声音肃然，“我们，此前已经走过这条街了。”
奚盈停步，仔细打量周围，难怪走着走着心生异样，可不就又走回来了。
乌长明脸色不动，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似乎一早就发现了。
三人都立在原地。
奚盈原本双拳紧握，却骤然感到手心一凉。
低头一瞧，碧落剑已经蓄势待发。
奚盈低声提醒：“附近有妖魔。”
乌长明的眼睛望向前方，眸色一沉。
兄妹俩跟着望过去，远处迷雾乍起，影影绰绰有人头攒动。
寒意袭面。
乌长明微眯着眼，手上灵力翻滚，直向那迷雾掠去。
奚盈听到许多道重叠的惨叫声，又伴着阵阵强劲的阴风，扰得她全然睁不开眼。
须臾，阴风渐熄，奚盈睫毛轻颤，掀开眼。
她浑身僵住。
因为她正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不是街道，也没有哥哥和师父。
奚盈无声的吸了口气，开始四下打量。
她处在一个很别致的院落中，院中央立着一棵花开正盛的海棠树。
奚盈站在海棠树下，思忖片刻，决定进屋瞧瞧。
她被带到这个地方，是谁，为什么，一切尚不明朗，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觉身后风声大作，落英翩飞。
奚盈握紧碧落剑，毫不犹豫转身。
那棵花树下，赫然立着一位红衣新娘，背对着奚盈，似在仰头赏花。
“你是谁？”
奚盈身体紧绷，出声询问。
新娘身子不动，沉默很久。
“花开了……”
那声音哑得不似女声，仿佛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一样。
奚盈见她没有转身的意思，修眉微蹙，果断一个飞身，落在新娘跟前。
那新娘却蓦的消失不见。
奚盈双目瞪大，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周围寂静无声，那树花却散发出微微清香。
奚盈闭眼。
不对，这不是花香。
她倏忽感到头脑昏涨，四肢无力。
眩晕之中，浑然不觉身后一道杀气朝她逼近。
猝不及防的，被人从后背打了一掌。
奚盈感觉五脏六腑一震，一口腥甜从喉间涌出。
她整个人清醒不少。
定睛一看，竟是被人劫走的平烨。
难道那新娘是梨罗扮的，骗她分神？
她来不及细想。
平烨的眼里闪现一丝狠厉的杀气。
不过一个眨眼，他已经聚起灵力逼过来。
奚盈想都不想，抬手防御。
但刚刚被突袭一掌，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平烨不留余力的过来，奚盈感觉体内灵力不稳，隐隐有败落之势。
她咬牙：“为何杀我？”
平烨狠厉一笑：“来这里的人都不能活。”
话音一落，平烨眼中厉色一闪，奚盈被他加持的妖气击退，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倒坐在地。
此时她嘴里填满血腥味，想聚起灵力殊死一搏，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眼看平烨缓步逼近，奚盈无望的闭上眼。
等了等，却没有了后文。
疑虑一起，奚盈睁眼，平烨跪在地上，似有什么东西箍住他的脖子，让他面目通红，神色狰狞。
一只手从身后拉住她的胳膊。
“能站起来吗？”
声音没什么情绪，但奚盈却熟悉。
棠献也不等她回答，一个劲儿发力，将奚盈从地上拽了起来。
奚盈痛得“嘶”了一声。
见她勉强站住，棠献便撒开手，走到她身前，半躬着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平烨扭曲的面容，微笑道：“又见面了。”
平烨此刻根本无法开口，一双眼恨恨地剜着棠献。
棠献一个响指，平烨立即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他手上出现一张妖符，头也不回就说：“留他一命或许对我们有用。”
棠献将平烨收进妖符，拍拍手。
奚盈便问：“你为何在这？”
“废话。”棠献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你是来干什么的？”
奚盈自觉发问有些啰嗦，但心里对棠献的态度也感到不悦，“你的伤好了？”
棠献默了默，才说：“在我看来，你们已经走了五日了。”
奚盈瞪大双眼，满目震惊，“我感觉，我们来东无山不过一日。”
棠献低声笑道：“这里的古怪可不少啊。”
他神色怪怪的在一旁垂着眼，片刻才问了一句：“乌前辈呢？”
奚盈摇摇头：“我们被一阵迷雾撞散了。”
“对了，”奚盈转头看着棠献若有所思的脸，“你何时来的？”
棠献蔑然笑笑：“在你险些被一只灵力低微的妖搞死的时候。”
奚盈没空和他瞎掰扯：“不是，在他之前，我在这颗树下见到一个女人，她突然消失，我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这才让他偷袭得逞的。”
棠献语气上扬：“哦？”
奚盈撇撇嘴角，“现在我们去哪？”
棠献摊手：“我哪知道？”
奚盈本想去找找乌长明和奚频，但突然记起一件事：“你怎么进来的，从东无山到李城？”
棠献眯了眯眼，语气带着些逼人的危险：“那位林姑娘，果真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