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屠神之曲的协奏（54）
原来这才是提图斯为何闭口不谈他和初荧是如何相识的原因，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青涩私密不足于外人说的美好回忆，纯粹是因为提图斯羞于提及自己还是菜鸟时期的惨痛经历。
被誉为总部最锋利之刃的奥古斯都，汉诺威家族的太子爷，未来欧洲区域的掌权人，竟然还有被人摁在罂粟地里浑身扎满麻醉枪针头的时候。对于汉诺威这种曾经以血统自诩高贵的欧洲贵族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生的污点！
传出被人杀人灭口都不为过！
林拓趴在沙发上笑得捂住肚子，一边笑还一边尝试着为提图斯挽尊：“哈哈哈哈……咳咳，我只是喝水呛到了…呛到了……哈哈哈哈！”
提图斯：……
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提图斯看着在对面笑得堪称放肆的林拓，明明对方笑的是他曾经的黑料，可他除了最初的尴尬之外却没有太多的气恼，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反而因为对方的笑声而放松了许多。
除了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家人外，他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受，难道这种可以放肆说笑的感觉就是所谓的朋友？
这么说来，他的朋友确实很少。
于是他就这么双手摁在刀上，默默的看着林拓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林拓的笑声很快就变成了干笑。
不是吧，不就笑了你几句吗？不至于拎刀砍我吧！
于是林拓也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和提图斯默默对视着。
这回轮到提图斯疑惑了：“怎么不笑了？笑啊？”
林拓：……
你特么双手摁刀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还敢笑吗？
不过林拓也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他指了指提图斯手里的刀说道：“我怕你砍我！”
提图斯：……
他哭笑不得的将刀斜放在了沙发的一旁：“我只是觉得有人在身边说笑的感觉很好，我很少有朋友，平时一般都是一个人和刀待在一起，所以习惯了刀不离身，你不要误会。”
林拓一脸奇怪的看着提图斯，他一直以为这个总部最年轻的执行员是一个内心孤僻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的性格，可几次接触下来，他似乎更像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的问题儿童。
“队长，我发现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哦？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你可是汉诺威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诶！哪怕是在黄金时代你们这个家族被提起来都会让人肃然起敬，是一度称霸欧洲和世界的显赫家族，而你又拥有禁断的诡术和超高的觉醒等级，‘时代主角’这四个大字都快刻在你脸上了好不好？”
“所以你不应该是一个骄傲的贵公子么？作为天生的领袖你应该始终秉持着贵族的礼仪，走到哪里都散发着王者之气，一个眼神就能镇压所有的不满，只要面无表情的握刀就应该有人战战兢兢，看中了哪个妞勾勾手指她就会满脸娇羞的跑到你怀里，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比如一言不合就挥洒千金盛放满城烟花只为了博取佳人一笑之类的……”
提图斯实在没忍住打断了林拓的幻想：“你说的不应该是我，更像是黄金时代女生看的那些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林拓挥手：“唉！队长狭隘了不是？男频小说里也有这么二不唧唧但又让人恨不得魂穿的角色！甚至就连外貌和家族背景都和你差不多！”
“总之，那不是我。如果汉诺威家族真的有这样的贵公子的话，或许我曾祖父年轻的时候和你说的这种人差不多。”
提图斯伸手抚摸着斩横的刀柄，语气放缓，叙述着汉诺威家族近代的历史：
“那时候欧洲在世界上的影响不断的下降，除了和国家绑定的王室贵族之外，不少老牌的贵族都选择以资本的形式进入金融市场，几百年的积累使得我们如鱼得水，摆脱了国家的束缚之后我们以另外一种形式影响着这个世界，欧洲的影响在下降，而我们这些家族的实力反而不弱反增。”
“如果世界一直这样，我或许真的会成为你说的这种人，手握资本，用金钱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每天像贵公子一样过着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
“可惜不是的，在灾变之后的时代里，没有人敢宣称自己是什么‘时代的主角’，在真正的灾厄面前，人类能够汇聚力量与之抗衡的唯有国家这种主体。资本、金钱、还有贵族的身份……这些在生死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在当初一头扎进资本市场的贵族们才不得不重新调转方向，像中世纪面临蒙古入侵时那样彼此结盟抱团取暖。在联邦政府建立之后，欧洲成立了联邦政府欧洲分区，算是继承了欧盟的遗产，但是影响力大不如以前，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领头羊。”
“我的祖父恰好是这样一个人物，汉诺威家族对欧洲的影响力也颇为深远，所以被推举成为了领头羊。”
明明叙述的是自己家族的历史，可提图斯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似乎是看出林拓确实想听，便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把自己家族的老底全部都给掀揭开来。
虽然这在欧洲分区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想在末世之中活下来，秉承着那些贵族的繁琐教条只会自取灭亡，所以现在在家族中掌权的那些老家伙都是一群杀伐果断的人，自诩贵族伤春悲秋的人早就成为了家族的边缘人物，就连我父亲的那些情妇也都是欧洲分区政府中的要员。”
林拓听到这里不由得眼前一亮！
终于要来了吗？经典的父慈子孝相爱相杀的桥段？果然每一个贵公子的背后都应该有一个混蛋老爹啊！
于是林拓身体前倾一脸真挚的看着提图斯：“队长，请务必细说！”
提图斯：？？？
“细说？细说……细说我父亲的情妇？”
“对！你一定对你父亲在外边抛妻弃子拈花惹草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吧！想想他一脸淫荡的抱着那些妖艳贱货在外边花天酒地的场景，你难道就不想把斩横砍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呃……实际上他的那些情妇对我还挺好的……”
纳尼？什么玩意儿？什么叫还挺好的？
我和你一起谴责破坏你们家庭的小三，你转身告诉我她们是你的小妈？
你们这些贵族们的淫荡本性果然还是暴露出来了吗？
似乎是看懂了林拓眼中的不解，提图斯解释道：“末世中的男女关系早已经没有黄金时代那么苛刻了，甚至在灾厄刚刚发生的那几年，社会底层的伦理道德几乎接近崩塌。哪怕是在聚集区建立之后，人们每天奔波于生存问题，男女问题和生死比起来几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或者反而可以成为让人们之间连结的更紧密的纽带。也就是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渐渐稳定，社会在逐渐恢复，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才渐渐重新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提图斯的话立刻将林拓从八卦的心态中拉了出来，然后心中一凛。
是的，现在已经是灾变时代了，不能再用黄金时代的观念去看待现在的事物。
虽然提图斯的话语很是笼统，但是林拓不难猜到当初灾厄爆发之后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混乱，什么阶级地位，什么财富差距，什么男女平权……在足以灭世的灾难面前，人类会立刻变成疯狂的野兽，道德观念会回退到什么地步甚至是现在的林拓不可想象的。
毕竟他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个没有任何秩序的年代，而就连曾经的暗黑界也是有隐形秩序的存在的。
至于那个年代的普通人会变成什么样子……黄金时代有无数的末世小说已经幻想过这一切了，而现实往往会比这些幻想还要更加可怕。
这么说来，提图斯的父亲有几个情妇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或者就像提图斯说得那样，这样反而会使同属于同一阶层的贵族之间联系的更加紧密。
毕竟，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有什么能比联姻关系能使两个家族变得更加紧密的呢？
“而我与你想象中的贵公子更加不同，实际上我十六岁就开始上战场了。”
见林拓没有了其他疑问，提图斯继续自己的叙述，大有将自己的过去全部讲给林拓听的势头。
毕竟林拓刚刚说了，闲着也是闲着，而他也确实不知道朋友之间应该聊些什么。
“灾难滋生权利，权利产生特权，但特权不会掌握在没有能力的人手中，在整个人类都面临着生死危机的灾变时代更是不会，不然那些掌权的酒囊饭袋只会迎来更大的反噬，掌握人类命运的领导者们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我的确是汉诺威家族未来的掌权人，这在平时确实会给我不少的便利，但若是我未来真的想要握住这种权利，就必须亲手拼杀在异骸的战场上，而在死亡的面前，不分贵族还有平民。”
“缩在别人的背后苟且偷生，或者凭借家族的名义窃取高位，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背着浑身骂名被逐出安全局，甚至连联邦政府都不可能待的下去。在战场上，行就是行，不行就是死！”
“所以，相比于你口中的贵公子，我更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战士！灾变时代的引领者，只属于战士！”
提图斯拔刀出鞘，手指轻抚刀身，刀刃的寒光反射到他的眼眸中，却淬出了烈火。
灾变时代的引领者，只属于战士…么……
几乎瞬间，林拓就想到了杨雪灼。
在屠神战役开始的前一个晚上，在那个拥有着透明穹顶的房间内，那个优雅的女士看着扎满飞镖的地图，说着要将短刀砍在阻挠者的头顶之类的话语。
那一刻，林拓同样在杨雪灼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炽热的气息！
这就是战士么？
林拓拍了拍手，似乎为提图斯的发言喝彩：
“好吧，那我们现在聊一点儿战士应该聊的事情！队长，你之前让我和学姐离开这里去那个孟买世界会议中心，真的只是因为需要有人在这里守着地下那个裂缝么？”
提图斯收刀入鞘，同样抬头看了林拓一眼：“那你呢？你发现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不想拖初荧的后腿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现在和你们这些A级的怪胎没法比，但我曾经也是在某个领域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现在却只能处处被一个比我还小的女孩保护着，虽然很爽，但我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况且，我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林拓将之前在这一层发现的古董手机放在了两人之间：
“落地之后，总是有许多有意无意的巧合推着我和这个人留下的信息相遇，而这个人恰好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虽说是我们在逆走他当年的路线，可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这巧合无疑太多了一点儿。”
提图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没有遇到你说的这些巧合，但我有我的直觉，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我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监视着我，虽然我没有发现怀疑的对象，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拓笑着向着提图斯伸出了拳头：
“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漂亮女孩去拯救世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去面对接下来的万一，如果一切都是错觉，我们就在这里吃好喝好等着别人把炸弹送来然后塞进那个该死的子宫。如果不是，我们就在这里狠狠的干他一票！先说好，我不搞基的，不用刻意冲在我前头。我这个人，吃女人软饭可以，但被男人塞一口软饭只会觉得恶心！”
提图斯伸手和林拓拳拳相碰，然后不解开口：“什么叫搞基？”
林拓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半个世纪过去，当年众所周知的热词都已经不为人知，还真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其实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将真正的事实说出口，虽然两个人都已经对这件事了然于胸。
婆罗多因为那些婆罗门祭司接引卡赞而完全沦陷，几乎亡国灭种，可当初主导了这一切的婆罗门教徒呢？
他们早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便已经逃离了这个国度！
至少这个豪宅的主人便是其中之一，而这些罪魁祸首说不定依旧活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而且肯定就是拜神教的前身之一，甚至是创建者也不一定！
那么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孟买，最了解这里的人一定不是他们这些安全局的人，而是当初藏在这个国家背后的婆罗门教徒，是如今主导了卡赞复苏的拜神教！
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错觉，一万就是万一，接下来一定会有不测在等着他们。
因为两个人现在就站大地中的裂缝之上，可以说是在旋涡的中心，所以必定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