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不是，你关门干嘛？”没想到洛锦念面无表情地就要关门，苏易满眼疾手快地用手挡住了门框。
洛锦念的眼神飘向一旁，脸上极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抱歉，下意识地就......”
“你最好是，那现在能让我进去看看了吧。”
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几秒后洛锦念还是松开把手后退一步，给苏易满留出了进门的空间。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吧，谁会希望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好朋友看见啊！
但其实好像更不堪的样子他也见到过，所以这点程度应该还算可以接受？
在洛锦念内心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的最深处，她还是渴望着能有一个人来安慰她，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说服自己让苏易满进来。
高三之后就再也没有安排过音乐课了，苏易满略带怀念地环顾了一下音乐教室里的陈设，教室前部靠近黑板的地方放了一架钢琴，而其他大部分区域整齐地放着一排排椅子，没有配套的桌子，苏易满便在第一排随便选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将大门关上，洛锦念走过来双手背在背后斜靠在讲台边，眼睛看着地面的方向，右脚脚跟离地以脚尖为支点不经意地钻磨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夏知言生怕你出什么事情拉着我满学校找你呢，我想起来之前你说过你能来这个音乐教室，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苏易满慵懒地往椅背靠去，还顺便伸了个懒腰。
“心情不好？”
洛锦念别过脸去，“不想说。”
“好好好，那就不说。”苏易满的视线还在四处打量，最终停在了讲台边的钢琴上。“那洛老师，能给我弹首曲子吗。”
还在原地画圈的脚忽然停住，洛锦念略带意外地看向苏易满，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今天状态很烂，所以已经不打算再弹琴了，但看到苏易满盛满真诚的眼神，她又有些心软了，还有他叫她“洛老师”欸！
真没办法，洛锦念用脚尖点了几下地板，然后走向钢琴，在那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你要听什么曲子，比较有名的我都会噢，不过别选难度太高的。”
其实他不懂钢琴名曲，苏易满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最近听的中文歌。
“呃，我想听《不能说的秘密》。”
洛锦念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按下去奏响了一个音符。
她一个能杀进国级钢琴比赛决赛的标准音乐生水平，你不让她弹些名家名曲反而让她弹流行歌曲？
“怎么会选这首歌？”
苏易满耸耸肩，“我又不懂钢琴曲，碰巧最近一直有在听这首。”
而且那部电影跟现在的场景也蛮契合的，是关于钢琴的故事，在电影中旧琴房的钢琴是能够穿越时空的媒介，而碰巧他们两个也是因为相似的原因才会相熟然后聚在这里的。
这个剧情洛锦念自然知道，手上无自觉地依次点过三个音符。
“那你把手机借我查一下谱子吧，我手机被没收了。”
苏易满也没抗拒，掏出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递给了她。
心里嘀咕明明可以把密码告诉自己，洛锦念接过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忽然想到之前在网上有看见男生浏览器的搜索记录是绝对不能看的。
她的左半边侧脸对着苏易满，偷偷瞥了一眼他，虽然不在看这边，洛锦念权衡了一下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继续查着谱子，她才不好奇那些呢。
她将钢琴谱的图片放大然后把手机放在谱架上，“要开始了哦。”
“好嘞。”
洛锦念摆正身体对着钢琴，眼睛余光却瞟向苏易满，看见他真的像个乖乖听音乐课的学生一样坐在那边盯着自己，洛锦念的脸有些泛红。
放在琴键上的手指莫名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有些紧张，与不久前的那种烦闷完全不同。
放轻松放轻松，苏易满又听不懂，就算弹错了几拍他也听不出来的。
如叮咚泉响般婉转悦耳的钢琴声在教室当中流淌，少女素白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飞舞，从苏易满这边看过去，洛锦念的侧身剪影正正好镶嵌在她右手边的窗框中间，甚至因为角度的关系窗外一弯残月还悬在她的头顶处，整幅构图唯美得就像电影里的画面。
看着月下女孩秀美的侧脸，苏易满忽然有种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哪怕很久很久之后他再度回想起来这天，他仍然记得这张恍惚的画卷。
一曲终毕，洛锦念长出一口气，虽然眼睛是一直盯着谱子的，但是总感觉有个直勾勾的视线盯着自己，让她很有些不太自在。
也因此她其实弹错了好几处，洛锦念用指甲尖轻轻点着琴键。
“觉得怎么样。”
苏易满忽然拍起了手，“啪啪啪”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我觉得很好听。”
洛锦念忽然鼻子一酸，明明她弹错了好多地方，但他却说很好听。
从小到大，她一直听到的都是“不好”“不够好”“再练”种种这样的话，却从来没有听到过夸奖。
开始弹琴的初衷是母亲要求的，会坚持下去是因为要追随姐姐，但好像只有看到分数或者是拿到证书的时候，她才会有一种自己在弹琴的真实感。
在一层层近乎自我催眠的精致面具背后，真实的洛锦念只是躲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渴望着一句认可和夸赞。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女孩的脸上有一层哀伤，苏易满叹了口气，善恶有别，是非由心，谁又能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好事还是错事呢。
由此稍微引申一下，他们改变时空的行为又要算什么呢。
苏易满不知道，洛锦念也不知道，但他们还是那样做了，很不负责任，真的很不负责任。
“你就不能自私一次吗。”
“哈？”
洛锦念侧过身子看他，表情呆滞。苏易满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神情含笑。
“我做的就是对的，别人越是反对我就越说明我做对了，你就不能这么想吗，你自己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咯。”
迷路了怎么办，迷路了就更要前进了，不然怎么知道哪里走不通。
放在平时洛锦念大概会说他自大张狂，但现在她却觉得挺帅的。
她经常会在深夜里鬼使神差地点开那个视频，姐姐朝镜头竖起两根中指时笑得洒脱，竟和现在苏易满的笑有几分相像。
洛锦念放在大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就这样做吧，别人都给你指了一条路了，自己还在这里原地徘徊干什么呢。
“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苏易满有些狐疑，毕竟他又不知道洛锦念心里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
“嗯，知道了。”洛锦念微微歪头，朝他浅笑。
他知道洛锦念私底下的样子，绷着脸时的心理状态是做不出这样生动的表情的。
看来是真的知道了，“那就好。”他点了点头。
握拳的手松开，洛锦念不安分地盘着自己的膝盖，她现在突然又有了另一种别样的冲动。
电影里女主角说她数过从教室到琴房的距离有一百零八步，那么自己现在到苏易满那边又有几步呢。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洛锦念的眼神怪怪的，让苏易满有些不安，她不会真得了玉玉症吧。
“没事。”洛锦念摇摇头。
“那么作为第一件事，就带我离家出走吧。”
女孩忽然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小段银牙。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这究竟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