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经叛道
洛锦念早晨一进教室门，眼睛就往苏易满那边瞟，刚想给他打信号把他叫出去，没想到他先朝她指了指外面。
她竖起三根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在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她想给他看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快点快点！”走廊上，洛锦念稍压了下嗓音，对着刚出门的苏易满急切地挥着手，奇怪，怎么感觉他今天没什么精神。
两个人又到了天桥上，洛锦念拿出手机，“给你看个东西。”
她想了想，还是插上了耳机，自己戴上一个，又稍踮起脚把另外一个耳机塞到苏易满的耳朵里。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手指碰到他耳朵的时候身体很明显地颤了颤，脑袋向另一边躲闪了一下。
哎呀，原来他的耳朵很敏感吗，洛锦念在心里记下，好像是苏易满的一个弱点呢。
“咳咳，”看他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说的“重要的东西”没给他看所以失眠了吧，洛锦念故意咳嗽两声来提醒他，“我要开始放了哦。”
苏易满自知失神，揉了揉眉心，“你放吧。”
现在先专注于眼前的事吧，不能两边兼顾分散精力了。
洛锦念毫不避讳地解锁桌面，找到相册点了进去，打开了一个视频。
看到内容的瞬间，苏易满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
视角有些晃动，看样子应该是徒手拿着手机拍的，在某个场馆的观众席中居高临下地拍着下面舞台的状况。但因为没有放大和像素的问题，只依稀看得出来坐在钢琴后面的是位女性。
现场一开始十分安静，钢琴声在整个场馆当中流淌着，但随着乐曲的进行，人群当中逐渐出现了嘈杂。
就算是没学过钢琴的苏易满也听得出来，现在正在表演的乐曲居然是《小星星》这首儿歌？
从现场的布置来看，这明显是哪场钢琴比赛的现场演出，看样子规格还不低，可居然有人在这种比赛上演奏儿歌？
联想到现在在给他播放视频的人，此时镜头也正缓缓放大对向台上的演奏者，苏易满大概已经猜到是谁在弹这首曲子了。
那张比记忆中更加青涩一点的容貌出现在镜头中央，洛青悠正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裙，长发优雅的绾起，十分自在地弹奏着钢琴。
她的身体跟着旋律左右轻轻摇摆着，脸上也挂着愉悦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
《小星星》并不是很长，苏易满都听得出来，为了加长时长她甚至还重复弹了两遍。
说她不认真吧她弹得相当投入，还特地加长了时间，说她认真吧哪有人会在重大比赛上弹这种初学者都不学的曲子？
苏易满深深皱眉，青悠姐究竟想做什么。
一曲终毕，洛青悠微笑着走到台前，这么正式的场合她明显是化了妆的，显得唇红齿白。
她朝坐在第一排的评委席鞠了一躬，可惜他们都背对着镜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评委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苏易满想。
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已经转身离去的洛青悠竟又转了回来，径直地看向镜头，对着镜头双手各比出了一个中指。
这时她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一小段白瓷般的牙齿，笑得有些狡黠得意。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苏易满苦笑两声，虽然想象过青悠姐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但他从来没想到过会这么的......大逆不道？
“怎么样？”洛锦念问。
“你觉得怎么样？”苏易满反问，这应该是董悦发给她的，甚至这个视频本身应该也是董悦拍的。
“我觉得......”洛锦念犹豫了一下，“很酷！”
手机上的画面停在洛青悠伸着中指微笑的那一帧，洛锦念盯着那个画面，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苏易满看在眼里，“解释一下吧。”
“好，”洛锦念打了个响指，总算是到了她擅长而苏易满一窍不通的领域了，“视频里姐姐正在参加的比赛谈得上是我们这个年纪所能参加最高规格的比赛了，其中不乏水平很高的艺考生过来争取奖项。”
“而姐姐其实并没有参加艺考，而她却能一路杀入决赛，相信你也能体会到她的实力强大了。”
洛锦念说这句的时候，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
“但是就在决赛的赛场上，姐姐就做了你看到的事。”
“先前我一直不知道有这件事，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好像就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姐姐和爸妈的关系貌似闹得很僵，甚至还离家出走了一个周末，我想应该就是这件事导致的。”
“苏易满你说，她做这些是为什么？明明只要进了决赛正常发挥就能有奖项了，但她却放弃了。”
苏易满把耳机摘下还给她，双手抱胸背靠着天桥的栏杆，垂着眸子没什么表情，“还想不到吗，她是为了示威啊。”
“向我爸妈？”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这个比赛你参加过吗？”
洛锦念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参加过。”
“成绩怎么样？”
她的眼神刻意地飘向一旁，“没进决赛......”
“你爸妈什么反应？”
洛锦念颓然地低下头，连声音都小了几度，“很不好。”
苏易满朝她摊开双手，一副“所以你看”的意思。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洛青悠搞耍摆烂，但是苏易满是经历过陆文曼的那种压迫的，再联想眼前洛锦念说的信息，直觉告诉他青悠姐就是在向她的父母示威。
她不在乎拿什么奖项，她只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毁掉他们想要她得到的东西。
洛青悠成功了，所以她笑得很灿烂。
“或许，”他沉吟了片刻，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问题出在你爸妈那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符合逻辑，照这么想高中应该是他们之间冲突最激烈的时候，可为什么到了本该远离父母的大学才出了问题。
洛锦念紧紧抿了抿唇，他家父母虽然严格了些，但她几乎从来没把姐姐自杀的原因往自己家庭这方面想过。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逆来顺受形成思维定式了才会忽略的吗，如果像姐姐一样那么激烈地反对他们的做法的话，那是不是就能发现与以往不同的一些事情。
叛逆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要一点点营养水分便能生长起来。
洛锦念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不想按照父母的指示做事的想法。
看了看女孩那变幻不定的神情，苏易满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远方大路上陆陆续续走进学校的学生们。
貌似每一次接近有关洛青悠的真相，洛锦念内心的某种保护膜就要被撕下一层，这样究竟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呢。
在她宁可被刺痛也要前进的时候，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把5130找回来，否则......
苏易满怀着歉疚又看了她一眼，又怎么对得起她为了找回家人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