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双面
“姐姐，你回来啦！”
后来的洛锦念是标准的骨相美人，但初二的她仍稚气未脱，扎着两个羊角辫，脸颊上还残留一点婴儿肥，让人看了就很想捏一捏。
不过洛青悠并没有那种想法，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嗯。”
“那个那个，”洛锦念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吃午饭了吗？”
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她觉得自己纯粹没话找话。
好在洛青悠并不介意，边脱鞋边回了一句：“吃了。”
“那那那，我刚刚弹的谱子有个地方总是弹不好，姐姐能不能来教教我？”
看着眼前有点像献殷勤一样的洛锦念，洛青悠无奈地笑了笑。
“好啊。”
“耶！”
其实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她大可以对这个小妹温柔一点，可几年来的条件反射让她养成了进门就摆出一张冷脸的习惯。
假面一旦戴上，就很难再摘掉了。
这时常会吓到洛锦念，导致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畏畏缩缩上前的模样，洛青悠心里有些愧疚，她跟父母再怎么闹，毕竟妹妹是无辜的。
她跟着妹妹进了琴房，这是一家人在买房之初就设计好的一间屋子。按照陆文曼的设想，在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后，房间中央摆着一架一尘不染的黑白钢琴，而她的女儿就在这钢琴前优雅地弹奏。
高中为了反抗父母她已经好几年没弹过琴了，这间屋子也是阔别已久。但洛青悠丝毫没有怀念之感，反而是冷笑了一下。
在这里那些她不情不愿的场景历历在目。
“姐姐？”
“没事，你弹吧。”
洛锦念深呼吸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最近对她的要求越来越高，不过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她很想在姐姐面前展示一下成果，让她夸夸自己。
屋中响起熟悉的乐曲，洛青悠倚靠在墙上闭眼听着，没记错的话这首曲子她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很熟练了。
食指在手臂上一点一点，每点一下都标志着一个错误。
洛青悠很难想象，如果是当初的自己出现这么多的错误，母亲的脸色能变得有多难看。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容易弹完之后，洛锦念一抹额头上的汗，期待地朝姐姐看去。
“有很多错误，你还需要多练。”
洛青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妹妹那张原本欣喜现在却逐渐黯淡下去的小脸。
她忽然一阵恍惚，刚刚自己说的话好像是下意识从记忆里她曾经被教训过的词汇中提取出来的，妹妹那失望的表情也仿佛在逐渐与小时候自己的脸重叠。
我在......说什么啊？
明明是她自己最讨厌的语句，她却直白地说给了妹妹听。
一种自我厌恶瞬间涌上洛青悠心头，她有点想吐。
“没关系的，我会多加练习的，谢谢姐姐！”洛锦念挥挥粉拳，脸上明显看得出笑容勉强。
“对不起。”
嘴唇动了动，洛青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口，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房间，留下洛锦念茫然地站在原地。
...
...
怎么是......这样的呢？
印象里的洛青悠很少在社交平台上发些什么，很偶尔才会发些和朋友的吃吃喝喝。
但那只是洛锦念看到的。
自拍、合照、吃的喝的玩的、偶尔的忧伤文案，以及照片里她总是在笑。
洛锦念看的出来，那是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至少她已经很久没在姐姐的脸上看到过这种情绪了。
原来，在姐姐的世界里，她一直都很快乐。
原来，自己一直模仿想要成为的冷酷形象，从来都是虚假的。
即使几天来从别人的口中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事实，可她的自尊心还是被眼前生动现实的照片给砸了个粉碎。
迄今为止，刻意收敛着心性傻傻地想要变成姐姐的自己，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啊。
你根本都不了解她，还谈什么成为她！
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追逐一个虚幻的空壳。
洛锦念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两臂之间，被最亲近的人隐瞒和强烈的挫败感让她很想大哭一场。
可是外面爸爸妈妈都还在，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她是在摸黑工作，而且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追查姐姐的事。
所以洛锦念只能用力地握紧拳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嘟嘟。”手机响了两声。
她慌乱地去拿，点亮屏幕之后才发现视野一片模糊。
于是擦了擦眼里的泪花，这才看到刚刚苏易满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
“什么情况？”
“喂？
“Hello？”
“你看到什么了？”
“别哭了。”
看到最后一句，刚刚擦干净的眼睛里泪水又冒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决堤而出，洛锦念死死的咬住手臂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要你这么聪明猜到有什么用啊！说让我别哭最后惹哭我的还不是你嘛！
大约几分钟后，洛锦念擦擦眼睛缓了过来，小鼻子还一抽一抽。
她以前一直觉得，如果姐姐不在了那她就去成为姐姐成为爸妈的骄傲。
如果她能和姐姐一模一样，也许就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自杀了吧。
为什么对朋友就能欢笑却不能对最亲的家人表露真心呢，明明她们曾经那么融洽。
等她查明一切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姐姐在自己面前也露出那样的笑容。
洛锦念擦干净了最后一滴眼泪，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
...
昨天之后的信息洛锦念一直没回，苏易满心有担忧地来到学校，在教室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哇哦，你眼睛怎么回事？”
出门前涂了不少消肿膏，一直低着头好不容易才混过妈妈那关，洛锦念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袋，有这么明显吗？
“你不会真哭了吧？”
洛锦念想翻白眼，又竭力地控制住，最终只是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发的消息害的！
“所以呢，看到什么了？”苏易满敏锐地没在这个问题上追问，洛锦念的自尊心大概是很强的。
看了一眼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学生，现在他们在后门处小声交流，有种做贼似的刺激感。
“看到了很多，姐姐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看来打击对她有点大。
“还有呢？”苏易满想跳过这个话题。
“我把他约出来了。”
“谁？”
洛锦念忽然抬头看向他，神情严肃，“林浩然，应该是姐姐大学的男朋友，他经常在照片里出现。我把他约出来了，在国庆假期的时候。”
她伸手在苏易满的胸口处戳了戳，布料薄薄的还有点疼，“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