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死战！
知晓了这东南一处的宗族并非徐毅所想，真有那么团结，他便觉得，那城中所杀翁氏，和这城外翁氏，兴许也没多少关系。
否则徐毅攻城之时，这些翁氏族人便不会在外冷眼旁观了。
“方大娘子，你可真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徐毅笑着说道，立时便唤来了一个斥候兄弟，让他去转告狗儿，派去摸底的兄弟，要仔细问清楚，城中翁氏和城外翁氏之间的纠葛关系，这或许是他拿下青山书院的关键！
“能帮到大郎便好，奴家觉得自家的事情，大郎本也应该知晓的。”
方百花看着徐毅高兴，自己也禁不住心中一喜，只觉得好似和大郎又贴近了几分，口中所言便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神态。
“哈哈哈，确实，确实，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今更清楚了。”
徐毅回道，又想到了什么，吹了声口哨，将黑鬃马唤了过来。
黑鬃马本和枣红马开开心心地吃着草，如今听了徐毅的哨声，多少有些不情不愿地过来，不过再见了徐毅手心里那好大一颗豆渣丸子后，它也就顾不得傲娇，屁颠屁颠就跑到了徐毅身边。
“你这厮，就嘴馋！”
徐毅笑骂了一句，将豆渣丸子塞入黑鬃马口中，抚摸着它鬃毛，又从它身上的行囊中拿出一物来，递给了方百花。
“方大娘子，你此行同我一路而来，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你如今也应该猜到了。”
徐毅说道，看向四周的兄弟们，“待我这些兄弟们歇息了，就得回去收拾裴俊那厮，倘若你还想跟来，便不能再如攻取寿昌县那般轻松了，所以此行回去，我这有一物……”
不待徐毅说罢，方百花便想到了什么，眉头拧起，凤眼间满是愠怒之色。
“大郎这是何意？莫不是笑奴家不敢上马杀敌？”
方百花噌一声站起来，便要发誓，“大郎，奴家既是随你从黑山寨到此，亦知攻城拔寨之事，生死难知，奴家早已将性命舍下，如今大郎要除那裴俊，奴家如何能弃大郎而去？”
徐毅见着方百花那样子，便知晓其误会了自己意思，哈哈一笑道：“方大娘子莫要激动，且缓和些，我可没这个意思。”
方百花冷哼一声，却看着徐毅手中之物道：“那大郎手中是何物？”
徐毅将外面布帛拆开，露出里面木盒，再打开才从其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我是也有书信让你带回去给你哥哥。”
徐毅静静地说道，“如我所料不差，东庐寺一事，你哥哥定已知晓，此信中我写了些话同他说，是希望你此番带回去的。”
“原来如此。”
方百花只觉自己错怪了徐毅，赶紧伸手接过那信，却又一顿，抬头看去，“大郎，信奴家自会去交予哥哥，只是上阵杀敌一事，你是带奴家去，还是不带？”
徐毅亦知晓方百花性子，笑道：“你既要去，我又如何拦得？只到时厮杀起来，刀剑不长眼，你须得自求多福！”
方百花眉梢一挑，颇是自信道：“放心，大郎，此番也教你知晓知晓奴家的本事！”
两人相谈片刻，张狗儿已是回来，除了派人去周遭探寻翁氏之事外，也说起了寿昌县内的情况。
“这田主簿倒是个聪明人，百姓将城中大户所有瓜分完毕后，他便让人一一上门去做了告知，警示瓜分大户之事只许今日发生，明日再有私自掠夺，便去喊了何校尉锁拿下狱。”
“百姓此前也都是一时冲动，如今头脑冷静了，又畏惧起来，听说还有当场要给田主簿孝敬钱的，被他给拒绝了。”
徐毅听着狗儿的回报，心中自然也别有一番感受。
赵宋朝廷虽说糜烂不堪，但也绝非一无是处，扬文抑武多年，对外打仗不行，但对内治理，的确有不少人才。
只田主簿一个小吏，在知县和县丞死后，依旧可以担当起治理一城的职责，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可惜，治理天下可以靠文人，抵御外敌却是万万不能了。
咳咳！
本来便没有停歇的秋雨逐渐大起来，也不知怎么，徐毅也感到了有些微寒，轻轻咳嗽几声，心中便念起了仍在大黑山的兄弟们。
从大黑山到寿昌县，急行军虽然不过三日，但再回去，这般秋雨之下，道路泥泞，恐怕需要四五日，也不知那裴俊会使何手段，吕当又能否挡下来。
不能再继续停留下去了！
徐毅瞅着逐渐消失在山头的落日，低喝一声道：“诸位兄弟，都歇息够了吧？再行百余里杀敌，有无问题！”
“愿随寨主！”
“愿随寨主！”
伴随着周围山字营兄弟的呼喊声，是夜，这支已逐渐形成战斗力的黑山寨野战军再次出发，星夜兼程，直捣裴俊后路！
……
……
大黑山，黑山寨下！
上百具的尸体就散落在新造好的城墙之下，有的死于刀枪，有的死于垒石，有的死于箭矢，鲜血染红了这片黑色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唯独城头上的黑字旗未曾倒下！
离黑山寨百步远的密林中，裴俊死死盯着这面黑字旗，眼角不断抽搐，似乎有些事情不能理解。
此番他信心满满地率两千士卒来到此地，预备一鼓作气拿下黑山寨，好回去邀功请赏。
却不曾想，在自己印象中那个破破烂烂的黑山寨居然大变了模样！
原本几根烂松木做的围墙，如今竟被砖石搭建的城墙代替，看上去气势恢宏，竟好似一处世外之城一般！
想象中以火攻对付松木围墙，而后再率人冲杀一鼓而下的策略落空了，甚至就连马匹在此地也失去了用处。
攻寨变成了攻城，这难度不知提高了多少！
至于想象中的牛猛也未曾露面，只一个唤作吕当的在此，说是什么黑字营的统领……
黑山寨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统领？
还有黑字营又是什么？
为何这群贼子如此难杀？
这几日内，裴俊命人已冲杀了不下几十次，可每每都被硬生生打退回来，莫说能进黑山寨中，便是城墙都未曾登上，以至于他手下人已是士气大减，甚至都有打退堂鼓的了！
可黑山寨呢？
裴俊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几番冲杀下来，对方也死伤了好些人，可只要他让手下都虞候率人上前，那城头上总是会出现新的人。
不是只有上百人么？
为什么这群黑山寨的贼子好似杀之不尽？
裴俊想不通，他看着身后灰头土脸的手下，心中也发狠了。
此番拿不下黑山寨，便是回去，县尉这个位子也不可能坐的稳，如此一来，不豁出命去又当如何？
“诸位兄弟，贼子猖狂，此次，裴某亲自带你们冲杀！”
裴俊提起了一边的银枪，看向那黑山寨的城头，喝道，“此番倘能随裴某攻上城头者，赏银钱百两！”
“寨中所有，皆可抢夺，兄弟们，都起来！”
裴俊说着，目光也扫过后面的都虞候及一众押班，此前冲杀时，他也看出，就这些差役厢军最不积极，可如今情势危急，此种情形，绝不能再允许！
眼见着那几个都虞候押班仍是懒懒散散的模样，裴俊眯着眼，大步上前，手中银枪狠狠刺了出去！
噗嗤！
一个都虞候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开口求饶，已是当场毙命！
“再有不听我令者，下场同此！”
裴俊目光扫过剩下的都虞候和押班，露出了山贼头目的另一面，“诸位，可也要尝尝裴某的枪滋味如何？”
一时间，剩下几个都虞候和押班终于露出几分畏惧，赶忙俯身拜倒。
“惟县尉是从！”
“此次裴某亲自带队，诸都虞候、押班压前，倘有后退者，皆斩！”裴俊沉声道，又看向自己的山贼手下。
“诸兄弟，杀！”
裴俊亲自率人冲杀，终于也再次激起了手下山贼的凶戾之气，伴随着金鼓击鸣之声，这千余人齐齐从密林中冲出，嗷嗷乱叫着，也无阵型，只低头猛冲，再次朝黑山寨城墙而来！
城头，吕当身上也满是血，冷冷注视着这一幕，握紧了手中的刀。
“黑字营兄弟们！”
“死战！”
“死战！”
呼喊声响起，一阵箭矢便从城墙上急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