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够
整个寨子如今重新做了规划和改造，原来旧的武器工坊自然也搬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那是黑山寨后面另一处较小的山洞，原先并无用处，如今经过一番开凿，又建了一处配备高墙的屋子，便显得神秘起来。
站在外边只能见到旁边一块石头立着，上面雕着武器工坊四个字，再往屋子看去，只能见到那比围墙还高的冶铁高炉正在冒着浓烟。
徐毅要进此地，自然无人会拦，但一旁的吕当也说起了如今武器工坊的规矩。
“寨主，吴老汉这些日子都在费心思造此处工坊，架子可大了，说是此地除了寨主还有他的徒弟外，闲杂人不得进入，就连俺也不例外。”
吕当话语中有着几分不满，却看到徐毅神色不变，就知道这规矩应是有寨主的意思在了。
“吕当，此地我一人进去便可，你且在外面等候吧！”
对于武器工坊的建设，徐毅很是重视，如今在这其中研制的兵器，都可能会有大用，保密工作自然还是要做到位。
至于其中花费银钱，那早就超出原先的一百两银子了！
步入工坊中，徐毅便见着了还在埋头制作模具的吴老汉，对方全神贯注，身边只有三个弟子，似是这段时日刚收的。
“去，将铁水取来！”
吴老汉对徐毅到来一无所知，只低头说道，身边的弟子便要动手，见到徐毅进来，下意识就要开口拜倒。
徐毅却示意他们不必，自己去了那高炉前，将一碗燃烧着炽热火光的铁水夹了出来，拿到了吴老汉身前。
“将夹子给俺，你们都听好了，这浇铸兵器乃是个精细活，手一定不能发抖，否则刀刃受热不均，日后使用，便有断裂的风险。”
吴老汉说着，便伸手来拿夹子，一抬头便见到了徐毅。
“哎哟！竟是寨主回来了！老汉失礼，老汉失礼！还望寨主恕罪！”
吴老汉连连说着，先是向徐毅作揖，然后才将那晚铁水浇入模具内，只待冷却后，便可进行锤炼打磨。
徐毅看着吴老汉这一系列熟能生巧的动作，便知其手艺的确不错，就拉着他到一旁坐下了。
“吴老汉，这新武器工坊可还不错？”徐毅笑问道。
吴老汉自是连连点头，异常激动道：“还是多亏了寨主，如今新造的这个高炉，可以融出赤铁之水，再以冰水冷却，所得兵器，皆是神兵，吹毛立断，真不在话下！”
说着，吴老汉便从一旁取了把新造的朴刀来，又让弟子拔出一把此前旧的铁刀，二者用力相碰。
当！
只听得一声轻响，那旧铁刀上当即便被砍开了一个口子，由此可见新造兵器的锋利！
吴老汉将那旧铁刀扔在地上，神色间露出了自得的表情，看向徐毅，似乎在说寨主还不赶紧夸赞夸赞老汉？
“不错。”
徐毅微微一笑，接过那新造朴刀，挥舞了几下，又起身去看那高炉还有一旁的石炭，神色间却露出了几分思索。
吴老汉本想着徐毅见到这新造朴刀，定会欣喜不已，却不知只得了一个不错的评价，心头便纳闷起来。
“寨主，此刀莫非还不合心意？”
“吴老汉，此刀比之前的确是不错了，但还不够好。”徐毅想了想，终是直接说道。
这下吴老汉有些不开心了，要知道为了研制出这批新造铁刀，他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又改进了徐毅所绘的高炉，才能制出赤铁之水！
拿这些铁刀去外面厮杀，官制兵器先不论，只说对那些山贼强人手中粗制滥造的武器相比，那绝对是降维打击！
可现在，徐毅却说还不够？
“寨主，你倘是不满意老汉的手艺，大可以再寻别人来做……”吴老汉也是个有脾气的，扭过头就准备不理睬了。
徐毅大笑一声，拉住他道：“吴老汉，莫怪我说话直，你需知我就是如此一汉子！至于这刀，我倒还有些别的想法，要同吴老汉你商议。”
吴老汉的手艺不差，经验也丰富，欠缺的只是更高级的知识而已，正好，站在无数巨人肩膀上的徐毅，可以帮他弥补一二。
中国在西周时期便有了冶铁技术，而后历朝历代都在琢磨发展此技术，于是到了汉朝，将铁升级为钢的炒钢技术就出来了，即通过不断锤炼生铁，使得铁中碳含量不断降低，从而得到削铁如泥的钢！
后来这种炒钢技术又升级成了百炼钢技术，即通过不断炒钢锤炼，使之成为精钢！
但这种技术需要技艺娴熟又高超的工匠才能制作，效率较低，故而古时候能被称为神兵利器的武器很少，也很珍贵。
徐毅觉得这种方式太慢了，恐怕很难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如果在铁水制作过程中就能尽量去除杂质，提升铁含量，应该就能大大提升制作兵器的速度了。
“哼……既是寨主所言，老汉洗耳恭听便是了！”
吴老汉还有些不服，只心中暗道，且听你一番言说，看是否真有见地！
徐毅指着那高炉中的铁水道：“吴老汉，你方才说费了好大劲才得到这赤铁之水，以我所见，无非便是提高炉中温度吧？”
“自然如此！”吴老汉点了点头。
“既如此，可否在这高炉旁开个侧道，装一台鼓风机在此？”徐毅说道，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简单绘制了一个手摇的木制鼓风机，“大约便是如此模样，有了它，可将外面空气通入进去，大大提升高炉内温度。”
吴老汉看着那鼓风机，禁不住眨眨眼，一拍脑袋道：“此物老汉倒是见到过，只是……用它鼓风，当真能提升炉温？”
“且试试不妨！”
徐毅一笑，又绕过高炉，看着堆在地上的煤炭道，“还有吴老汉，除了提升炉温之外，或许还可在精炼物上想办法……此前你们冶铁用的精炼物可是这石炭？”
石炭其实就是后世的煤炭，只不过东南一地的煤炭含硫高，杂质多，用来作为冶铁用的还原物其实并不好，只不过古时并没有什么化学元素的概念，前人如何做，后人自然也都只能凭经验学提升技艺了。
果然听闻徐毅说起，吴老汉又点点头道：“自然是，寨主，这千百年来俺们炼铁，用的都是此物！”
徐毅笑道：“可有想过，将这石炭埋在土中，先行高温热烘一段时间，将其变成焦炭后再取出使用，会使赤铁之水品质更高？”
听到徐毅如此笃定地说出此话，吴老汉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将石炭埋入土中进行高温热烘形成焦炭……焦炭又是何物？此种制法，老汉闻所未闻！”
徐毅道：“此乃我那道长师父教我的，虽是没试过，但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骗我，吴老汉不妨试之！”
吴老汉见徐毅都如此说了，便点头应下来，嘴上只嘀咕着：“还有如此办法，老汉倒是真要好好看看了……”
只不过吴老汉话还没说完，徐毅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哦对了，吴老汉，我记得我那师父还说过，山中有一种奇石，名叫萤石，用其代替石灰，可以使铁石更易熔化，且其中杂质也能更少，你有空也可派人在山中寻找一番，看看大黑山此地有无此中萤石。”
徐毅又道，身为探险队，他对萤石还是有不少了解的，便将它的外观和形状给吴老汉做了一定的描述。
吴老汉听后，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里像堵住了一般，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只想着一句话。
寨主，你那道长师父是何方神圣？
莫不是诸葛转世，怎的天上地下，无所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