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救入青云
此刻,大殿之内人声鼎沸,众人正沉浸在热烈的讨论之中,似乎围绕着某个核心议题展开。那位引领张小凡与林惊羽的青年道士,立于殿门之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后以恭敬之态,朗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常箭,谨遵师命,特将这两位小……”
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凄厉呼喊,如同利刃划破宁静,响彻这庄严的大殿:“鬼!恶鬼!鬼啊!……”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让常箭惊愕失色,更令张小凡与林惊羽心头剧震,那声音虽刺耳难闻,却异常熟悉。
张小凡无暇多想,一股急切之情涌上心头,他猛地冲进殿内,大声呼唤:“王二叔,王二叔,是您吗?”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焦急与哭腔,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心中皆生怜悯。只见大殿一隅,一名身着樵夫装扮的中年男子,双手紧抱头部,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不已,从指缝间断断续续地传出“鬼、鬼……”的惊恐之声。
张小凡与紧随其后的林惊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草庙村中那位和善可亲、以打柴为生的王二叔。平日里,他总爱带着山间野果分给村里的孩子们,深受大家喜爱。张小凡不顾一切地奔向王二叔,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王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还有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您快告诉我啊!”
王二叔在张小凡一连串的追问下,似乎有所触动,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恐惧与迷茫。他凝视着张小凡,却迟迟未发一言,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大殿内的众人见状,无不动容,纷纷安静下来,就连座椅上的几位高人也不禁起身关注。
正当此时,青云门中有人欲上前询问,却被同伴悄然制止。张小凡见王二叔沉默不语,只是呆滞地望着自己,心中焦急万分,再次大声呼唤:“王二叔,您怎么了?”不料这一声呼喊,竟让王二叔全身剧震,恐惧之色更甚,他猛地挣脱张小凡的手,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再次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哀嚎:“鬼!鬼!鬼啊!……”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叹息之声,青云门众人面露失望之色,那些刚刚站起的人也重新坐回原位。张小凡欲再追问,却被林惊羽紧紧拉住。林惊羽眼角含泪,凄然说道:“没用的,他已经疯了!”张小凡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林惊羽比张小凡年长一岁,心思更为细腻。他环视大殿一周,见众人皆着青云门服饰,男女老少皆有,且多数人身佩长剑,显然都是修真之人。他特别注意到那六位坐在椅子上的高人,他们气质非凡,尤其是正中那位身着墨绿道袍的道玄真人,更是鹤骨仙风,双眼温润明亮,显然是青云门的掌门。
林惊羽拉着张小凡,快步走到那六人面前,双膝跪地,连连磕头,恳求道玄真人做主。道玄真人凝视着这两个孩子,微微叹息一声,道:“可怜的孩子,你们起来吧。”林惊羽却坚持跪着,抬头望向道玄真人,悲声陈述他们的遭遇,请求真人相助。张小凡虽不善言辞,但也跟着附和,将道玄真人视为救星。
众人见状,脸上露出微笑,对林惊羽的冷静与条理感到钦佩。草庙村惨案震惊青云门上下,道玄真人更是震怒不已,立即召集各脉首座商议对策。此刻除了“小竹峰”一脉首座水月大师因故未到外,其余五脉首座皆已齐聚一堂。这些青云门的顶尖人物目光如炬,对林惊羽的表现赞不绝口,纷纷称赞他是一块难得的美玉。
道玄真人微笑着询问林惊羽如何逃过此劫,林惊羽如实回答自己一觉醒来便身处野外松树之下,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张小凡也补充说自己醒来便看到林惊羽在身边,随即叫醒了他。道玄真人与众首座闻言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疑惑之色。他们不解为何高人只救这两个孩子,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亟待解开的谜团。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缓缓言道:“如此说来,你们对昨夜之事全然不知?”二人异口同声,坚定答道:“确是如此。”道玄真人轻叹一声,随即唤道:“宋大仁。”
“弟子在此。”一名青云门弟子应声而出,身形魁梧,身着俗家衣裳,其位置恰好位于一位矮胖老者身后,显然为其门下高足。道玄真人目光深邃,吩咐道:“是你率先察觉草庙村异状,便将当日所见再细细道来。”
宋大仁声音沉稳有力,详细叙述道:“遵命。今日清晨,弟子与几位同门师兄弟归途中,途径草庙村上空,不经意间俯瞰,竟骇然发现村内尸横遍野,惨状难以言喻。我等连忙降下探查,唯余此二幼童幸存,昏迷不醒,遂由师弟先行送回。随后,在村边简陋茅厕之内,”他手指墙角瑟缩的王二叔,继续说道,“发现了此人,他神情呆滞,言语混乱,反复提及‘鬼魅’二字,无法问出更多。”
林惊羽闻言,身躯微颤,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请问这位师兄,你们可曾仔细清点过人数?”
宋大仁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答道:“确已仔细清点。我寻得一位常与贵村交易柴火的师弟,他对村民颇为熟悉。经他辨认并逐一核对,草庙村四十二户,共二百四十七人,除你二人及这位老者外,皆已不幸遇难。”
林惊羽与张小凡虽心中早有预感,但闻此噩耗,仍觉天旋地转,几欲昏厥。道玄真人见状,轻挥袍袖,一颗红色小珠飞出,轻轻触碰二人额心与胸口,一股清凉之气瞬间渗透全身,二人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终是支撑不住,在大殿之上沉沉睡去。
道玄真人轻挥右手,示意众弟子退下,大殿内仅余六人。矮胖老者,即青云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开口问道:“掌门师兄,你已用‘定神珠’暂时安抚他们,但待他们醒来,又该如何安排?”
道玄真人略一沉思,转而询问坐于左首首位的道人:“苍松师弟,你意下如何?”
苍松道人,身形魁梧,面容威严,乃青云门“龙首峰”首座,门中除道玄真人外,声望最隆。他生性严谨,除管理本脉弟子外,还兼掌刑罚。青云弟子对道玄真人敬若神明,而对苍松道人则心存敬畏。
苍松道人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此事疑点重重,恐非短时可解。但草庙村民风淳朴,其遗孤不可不恤。依我之见,可将此二子收入门墙。”
道玄真人点头赞同:“苍松师弟所言极是。此二子身世堪怜,我辈自当照拂。只是我已多年未收徒,不知哪位师弟愿担此重任?”
田不易闻言,沉吟道:“掌门师兄,我以为,此二子身世相近,若共处一峰,难免触景生情,戾气难消。不如分而养之,各归一脉。”
道玄真人深以为然,道:“田师弟言之有理。他二人年幼遭难,需我等细心化解心中怨怼。如此,便需两位师弟分别收留了。”言罢,他环视四周。
只见其余五脉首座,以苍松为首,目光皆聚焦于林惊羽身上,流转不去,而对张小凡则略显冷淡。修真之道,资质为先,林惊羽天资卓越,自然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
片刻沉寂后,田不易干咳一声,打破僵局:“嘿嘿,掌门师兄,我大竹峰一脉人丁不旺,此番便由我收留一子吧。”
言罢,正欲指向林惊羽,却被身旁的“朝阳峰”首座商正梁抢先一步,挡在面前,对道玄真人道:“掌门师兄,我与这孩子一见如故,似有宿缘,愿收其为徒。”
青云门内,各脉虽表面和睦,实则暗含竞争。林惊羽资质出众,谁也不愿错失良机。道玄真人虽威望素著,但既已言明不收徒,众首座自是不肯轻易放弃。
商正梁话音刚落,便有天云道人插话道:“商师兄,你门下弟子已逾四百,若个个皆有宿缘,你这缘分也未免太过泛滥了。”
商正梁面色微红,正欲反驳,田不易却抢先一步道:“天云师兄言之有理。但论及弟子人数,我大竹峰实乃最少,仅有七人,实难称道。不如……”
话未说完,苍松道人打断道:“田师弟,此二子身世凄苦,我们应给予最佳照拂,而非计较门户之私。”一番话落,大殿内再次陷入沉思。他转身面向道玄真人,郑重地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掌门师兄,此子实乃可造之材,我愿收其为徒,必倾囊相授,精心栽培,以慰草庙村亡灵在天之灵。”
道玄真人闻言,沉吟片刻,目光在田不易、商正梁等人身上掠过,众人心中皆是一紧,预感不妙。片刻之后,道玄真人缓缓开口:“苍松师弟所言极是,此子便归入你龙首峰一脉吧。”
苍松道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向道玄真人深施一礼:“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在场众人皆洞悉苍松平素严肃之态,今日之笑,实属难得,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道玄真人已发话,且苍松一脉势力雄厚,众人只得暗自隐忍。
道玄真人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么,这位……”
商正梁轻咳一声,闭目养神;天云则仰望大殿穹顶,似对那繁复图案产生了浓厚兴趣;田不易则干笑几声,佯装困倦欲眠;而风回峰首座曾叔常,自始至终未曾插言,此刻更是入定如松,仿佛置身事外。
苍松道人胜券在握,冷眼旁观众人百态,内心喜悦难以掩饰。
道玄真人见状,略显尴尬,但他身为掌门,自有其威严与智慧。他心中一动,即刻有了计较,和颜悦色地唤道:“田师弟。”
田不易闻言,心中一凛,正欲开口,却被道玄真人抢先一步:“草庙村之事,乃你大竹峰弟子宋大仁首先发现,可见此子与大竹峰缘分不浅。如此,便由你将其收入门下吧。”
田不易闻言大急,张小凡资质平平,收入门下恐成累赘,他自然不愿。正欲争辩,却被道玄真人打断:“好了,此事已定,诸位师弟还需继续追查此事,务必水落石出。”
苍松等人闻言,纷纷起身应诺。道玄真人点头示意,轻咳几声,刻意避开田不易的目光,快步步入后殿。待其身影消失于大殿深处,青云门玉清殿上,忽闻一阵爽朗笑声。
大竹峰弟子宋大仁在殿外等候多时,终见师长们走出,连忙迎上前去。见师父田不易怀中抱着张小凡,不禁面露疑惑:“师父,这是……”
田不易怒气冲冲,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接过去!”
宋大仁连忙接过仍在梦中的张小凡,心中虽感莫名其妙,却也明白自己从此多了一位师弟。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张小凡,轻声问道:“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小凡沉睡未醒,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悄然转折,踏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