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赦天下？

见到狗皇帝居然自己带头造反，一众奸臣们感到无比的心塞。

只不过，一众奸臣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位奸臣站出来道：“陛下登基，实在是万民之幸，臣建议陛下大赦天下，让无数百姓分享陛下的喜悦。”

这听起来像是个正常且合理的建言，所以无数奸臣纷纷附和。

崇祯皇帝刚想答应下来，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大太监徐应元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应元虽然胖了些，但是忠心还是有的。

故而崇祯皇帝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假意推辞道：“此等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一众奸臣顿时就懵逼了，这狗皇帝，居然不上当？

但是眼下崇祯皇帝兵强马壮，而且还有专门帮着他干死“正人君子”的西厂特务们，一众奸臣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下了朝，一众奸臣们各自散去，而崇祯皇帝找来徐应元，想问问他为什么。

“徐伴伴，大臣劝朕大赦天下，而徐伴伴欲言又止，这是何故？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听到崇祯皇帝这么说，徐应元就松了一口气：“敢问陛下，您看过《水浒传》吗？”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朕曾经粗略的看过一些，对此也不是很了解。”

徐应元听说过崇祯皇帝看过《水浒传》，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陛下，其实对于基层吏员来说，利益最大化就是勾结黑恶势力，欺压老百姓。

比如今年上级官员定的抓人任务是一百人，如果真去抓悍匪，不但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还捞不到钱。

像白胜因为生辰纲的案子被抓，这么通天的案子居然能用行贿狱卒的方式逃走。

因为如果狱卒不收钱，必然受到梁山的死亡威胁，还不如收钱放人来的安全、有效益。”

崇祯皇帝这下听懂了：“不错，是这个道理，你继续说。”

“陛下，您看，这些小吏放走了真正的匪徒，但上面官员定的抓人任务怎么办呢？

其实也好办！

柴进的叔叔柴皇城就是这样的冤死鬼。

在官吏日常讹诈钱财的业务中，肯定会有不愿就范的人，正好抓来充数。

而这些普通人最好定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打官司的准备，在那些刀笔吏手里，三问两问就能把你绕进去。

实在不行还能打呢？

普通百姓有几个能熬住酷刑的？

所以从性价比上看，吏员和黑恶势力合作，用普通百姓充政绩，那是性价比最高的事情。

反正只要不定成死罪就不会送到京城御批，死在牢里多省事。

而历代皇帝和高级官员，他们都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真管不了。

比方说陛下想要严查偷税漏税的人，各地的吏员肯定会到处搜捕无辜百姓充数。

因为偷税漏税的保护人就是这些吏员，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不会去抓真正偷税漏税的人，而这种不用证据的刑罚又会给他们提供敲诈良民的好借口。

最后一定是偷税漏税的人抓不住，还惹得民乱四起遍地烽烟。

所以历代皇帝会在出现自然灾害的时候或者自己家有喜事的时候大赦天下。

前者是因为知道下面人干了多少缺德事儿，用大赦天下的方式少损点儿阴德。

后者是因为自家的喜事不要被民间怨气冲了，放一批倒霉蛋解一解仇怨。”

徐应元认真的为崇祯皇帝分析道。

“原来如此，朕现在是听明白了，那么，这听上去像是好事，你为何欲言又止呢？”

崇祯皇帝看向徐应元那张胖脸。

“陛下，您看，这些小吏都是和有背景有势力的人勾结起来了。

一旦陛下大赦天下，真正得到释放的，往往是那些罪大恶极，又有背景和势力的人。

真正的老百姓，因为得罪了那些小吏，往往很难得到释放，至少也需要向那些小吏行贿才能释放。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江南地区，又要不给陛下交税了。”

徐应元有些担忧的看着崇祯皇帝。

“哦？”崇祯皇帝挑了挑眉。“大赦天下，和不给朕交税，有什么关系？”

徐应元耐心的为崇祯皇帝解释道：“陛下，我大明朝廷税收除去盐、茶、酒、铁等特殊产品的税银外，另一个大头就是粮税。

一般来说普通老百姓是很少抗拒缴纳税款的，当然因为税额过高实在无钱可缴的也有，主要在天灾频繁的北方地区。

不过在富裕的江南地区，日子都还过得下去的老百姓是不会有胆量拖欠朝廷粮税的。

主张这种行为的都是有钱、有土地、有名望的士绅家族。

他们一般采取半缴纳半拖欠的方式逃税，比如说缴纳一部分，然后用各种理由拖欠一部分，口头上承诺第二年补缴，当然也会立下字据。

因为欠税者的家族在地方上掌握着舆论话语权，很多的家族里面还有朝廷中的官员。

所以遇见这种拖欠税款的情况，地方官和催缴税款的吏员不敢采取暴力收缴的手段，只能是搁置处理，反正只要有足额的税款上交给朝廷就行。

地方官可以用其余方法补充，比如巧借名目压榨普通老百姓和没有背景的商人，或者借口收成不好要求朝廷减税等。

从武宗皇帝落水开始，基本上江南地区的绝大部分官员士绅家族都多多少少会有拖税的行为。

既然大家都这么干，在隐瞒这件事的动作上，江南地区的士绅们就形成了默契。

于是应该上交给中央的税款有绝大部分就成为了纸面上的税款。

我大明朝廷名义上有钱，可都看不到。

而且在各级官吏的共同欺瞒下，士绅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从缴纳一半拖欠一半逐渐到缴纳二成甚至于不缴纳，反正大家伙一起欠着就是，这也是自从武宗皇帝落水之后，大明朝廷税收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崇祯皇帝恍然大悟。“可欠款毕竟是欠款，纸面上的钱从律法的角度也是要还的，拖欠多了也不好交代吧？

特别是那些土地拥有量多的士绅，经常拖欠数额巨大的税款，他们为什么毫无顾忌的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