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昆孙? 日比小子?
“秦公公他可不是凡人,他是九千岁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啊!”
冯义节说起“九千岁”三个字的时候,站了起来,肃然起敬对着京城方向斜斜拱了拱手。
幸亏赵羽飞对家谱传承略有所知,一般人只是童年从小卖部门口的喜羊羊牌学习机上,知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赵羽飞却知道,孙子的孙子叫玄孙,玄孙的孙子叫昆孙。
也就是说,这位秦公公,是魏忠贤的昆孙。
昆孙……啥辈分不好,他一个太监,昆孙?
俩字拆开,就是“日比小子”?
你有哪个能力嘛!
再说这魏忠贤也确实牛逼,皇帝都叫万岁爷,可哪个皇帝能活一万岁?上下五千年,超过一百岁的皇帝也只有南越赵佗一个人,剩下寿命超过八十的都很少,赵羽飞也就记得一个梁武帝萧衍,活了八十六。
魏忠贤这九千岁,倒是很有点名副其实,别的不说,人家连“昆孙”都有了,说不定昆孙下边还有别的什么孙……
平日骂人,张嘴“我日你祖宗八辈!”那只能是夸张的说法。
这么骂秦公公身上,问题不大,八辈都只能串糖葫芦一般,穿过秦公公……钱隆,尹贞,康西等一串太监。
最后,也只能刚刚日到魏忠贤的儿子,就是魏良卿这道防火墙上。
即使对秦公公使出“我日你祖宗八辈”的大杀器,对魏忠贤本人,仍然是鞭长莫及。
谁让秦公公是魏忠贤的第九代呢……
赵羽飞在胡思乱想,一时没有说话,冯义节只道赵羽飞被吓道了,叹口气道:“老汉我当时知道得罪的这位秦公公,竟然是九千岁老人家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也是吓傻了,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后,老汉想着能不能破财免灾?老汉说那句‘炸鸡块’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出一笔银子,再磕上几十个头,向秦公公赔罪?”
“结果秦公公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这事已经不是银子能解决的,是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必须让老汉家破人亡……”
冯义节说到这里,语气萧索,又伸出袖管擦拭眼角的泪花。
“他有个鸡儿尊严!”赵羽飞听得很生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冯老汉一把年纪,一次无心之失,已经伏低做小愿意磕头赔银子了,秦太监还是不依不饶,而且说回来,冯义节难道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不就是在饭馆里点了个“炸鸡块”嘛。
得亏秦太监不知道后世有个餐饮巨无霸,叫做KFC的……
“秦公公放了话,谁在小号买布匹绸缎,就是跟他过不去。老主顾们谁也不敢触霉头,我这小铺都是靠多年口碑,老主顾们撑起来的,他们不敢跟我做买卖,那就只能关店。”
“小老儿实在没法子,想着只能将这间祖传的铺面卖掉,拿这笔银子当本钱,躲得远远地,安生过日子。没成想,秦公公连卖店也不准许,说了谁敢买,就是跟他过不去,因此小老儿只能守着这间空铺子等死……”
“谁买就是跟他过不去?”
“秦公公是这么说的,因此无人敢买……其实,小老儿要不是走投无路,也舍不得卖掉祖产啊,败家啊……”
“原来你不是很想卖掉这间铺子?”
“但凡有一点活路,谁愿意卖掉祖传的老铺子啊……”
赵羽飞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冯义节方才说,他家祖祖辈辈是做布匹绸缎生意的。
自己不是正打算用立式多锭的织机进军纺织行业赚大钱吗?正好缺个懂行的帮忙参谋参谋,嫂子那就是纯打工人,干不了这个。
不知道这个老冯,他行不行……
“老冯,我刚记得你说过,你家祖祖辈辈做布匹绸缎买卖的,那你对这行,肯定是非常熟悉了?”
冯义节本来是满脸沮丧,愁云密布的,听了赵羽飞的问话,脸上却现出几分自傲的神色,道:“不瞒军爷说,我冯家从宋朝赵官家那时候起,就已经在东京做布匹生意,听我祖爷爷说,那时候东京人倒有一半妇道人家,穿的是我冯家细布、丝绸做的衣。”
赵羽飞心想这老头多半是吹牛,难道离开他冯家,东京女人就都不穿衣了?
说的就跟东京很热似的……
这可不是一个布匹商人能做到的,起码也要是干文化传媒产业的巨头,比如……
但他既然这么说,祖上浸淫这行多年,倒是可以相信的。
“后来成祖爷爷定都北京,我们老冯家也就跟着来了京师,世世代代的仍旧是做布匹绸缎买卖。不是我老冯吹牛逼,京师比我家有钱的商户,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要说到精通布匹绸缎生意里边的门路,比我老冯强的,怕没多少。”
赵羽飞一听挺高兴。中国人说话就讲究个含蓄,老冯看上去就不是个吹牛逼的人,他说怕没多少,那实际意思就是他是第一名,最懂行的。
这不巧了嘛,瞌睡来了个枕头,自己正要搞纺织业赚钱,来了个懂行的参谋。
这真不错,赶紧的,收入团队里吧。
赵羽飞眉毛动了动,道:“老冯啊,实话实说,我确实要开店,也确实相中了你家的门面,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舍不得卖掉祖传的铺子,我也完全理解。”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别卖,租给我,房子的产权还是你的。我每个月给你店铺的租金。”
老冯惨然一笑道:“好是好,但这条路也被堵死了,秦公公发话了,租也不行,谁敢租我家的铺子,也是跟他过不去!”
“这你别管了。不就是魏忠贤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嘛,就魏忠贤本人来了,我也要租你这个门面!”
“噗通”一声,冯义节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赵羽飞赶紧给他扶了起来。
冯义节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乱作一团。这年轻百户是哪里来的狠角色?敢如此轻描淡写连名带姓的说出魏忠贤,连九千岁三个字都懒得说?
赵羽飞扶起他的时候,再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更加疑惑:虽说这人气宇轩昂,但他到底只是个百户而已,怎么口气这么大呢?
赵羽飞只是含笑,冯义节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再看到他身边那个姑娘,忽然发现有几分眼熟。
冯义节揉了揉眼睛,定神仔细端详仇南晶,忽然省起一件事,试探着问道:“敢问姑娘,你可是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