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块炸鸡引发的惊天大祸
赵羽飞走近一看,却见店铺门前贴着一张纸,上写“旺铺转让。急急急”七个字。
他本就是来给“天字第一号”木器铺子找个门面的,这里交通便利人流量大,往来的还不少达官贵人,正是开店的好去处,这不巧了吗?
只是这么好的店面,店主怎么舍得出售?
赵羽飞心中好奇,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店里边空荡荡的,不像是做买卖的样子,不过墙上到处有一人多高的印痕,看来以前摆放过不少货架,现在都搬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个柜台,后边坐着个老头,大约五十来岁,正低着头,听见有人进屋的响动,那老头一抬头,脸上带着伤,满是焦虑伤心的神情,结果一看到赵羽飞,表情就变得惊恐万分。
老头立即站起身,哆哆嗦嗦地道:“军爷,军爷,小人——”
赵羽飞知道多半是身上这件锦衣卫的制服吓到了老头,心里感叹一声,锦衣卫本该是协查百官,或者战场上搞特殊工作的,结果现在看这老头的样子,平时没少挨整。
再想起仇南晶的老爹,也差点被马前千户所那个郑百户给整死,不过郑百户倒是被自己给弄死了。
不过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难道是本地巡街的锦衣卫揍的?
赵羽飞忙道:“老人家,别怕,我不是来……我是来看店的,看门口写着牌子转让,我正好要寻个门面,所以打算盘下你这家店。”
听了这话,老头的神情更惶恐了,嘴唇都在哆嗦。
赵羽飞心想这不对啊,这里肯定有名堂啊。
锦衣卫上门打个秋风,弄几两银子的事情,肯定有,司空见惯。但不至于让这老头吓成这β样吧?
四下一看,店里有两条板凳,拉过来一条按着老头的肩膀,先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刚要拿另一条板凳,仇南晶已经帮他拿了,低声道:“恩公请坐。”
赵羽飞坐了下来,对那老汉道:“老人家,别慌,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在下虽然是锦衣卫——”
“虽然”这两个词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好在老头挺懂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赵羽飞的意思。
大概是老头看赵羽飞说话和气,长得英俊中透着憨厚,一看就不是坏人,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终于不再颤抖了。
赵羽飞道:“我确实是想盘下你这家店的,可是我有点儿好奇。此地人来人往的,做生意哪怕不用吆喝,买卖也会送上门。这么好的地界,你干嘛不做了,要转让出售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老头又开始拿袖子擦眼泪了,长叹一声道:“事情,是这么回事……”
~.~
原来,老头姓冯,名叫冯义节,这间店铺是他家祖传的布庄,因为市口好,所以是生意兴隆,全家老小都靠这间布庄养活。
不料祸从口出,前几天,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的冯义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惹来惊天大祸!
那日中午,冯义节去自家布庄对面的饭馆吃饭,跑堂的问他要吃点什么,冯义节随口说道,就来个炸鸡块吧,下饭。
好家伙,这句话刚出口,旁边一个正在吃饭的人,直接把桌子掀了,揪住冯义节就是一顿胖揍!
这个人为什么听到“炸鸡块”三个字就暴跳如雷呢?
这人姓秦,是宫里的一个太监,这天出宫办事,也在这家店吃饭。
听到这里,赵羽飞和仇南晶是两脸懵逼,没懂怎么回事。
冯义节叹道:“老头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原来,太监们进宫挨一刀时,割下来的多余玩意,是要保留下来的,万一将来这个太监飞黄腾达了,死的时候,要把这多余玩意,再放到两腿之间,然后下葬,寓意是来生不要再做太监了。
可这零件不好保存啊,尤其明代也没冰箱,放那三天就臭了。
所以这二两肉啊,要放滚油锅里炸一遍,炸得金黄酥脆如KFC招牌产品后,再放到盒子里,用蜡密封起来,吊在房梁上,免得老鼠偷吃。
这个假冒伪劣的KFC竞品呢,居然俗称也是“炸鸡块”。
有多少太监白天受尽欺负,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上挂的“炸鸡块”,小头悬梁,暗自发誓要出人头地,混出个名堂。
所以,太监们很忌讳听到这“炸鸡块”这道菜名。
但是总有太监出宫办事,其中不少有钱有势的,难免要下馆子办宴席,吃请、请吃,所以饭馆为了不惹麻烦,炸鸡块不叫炸鸡块,改名“炸八块”。
这跟后世是反过来的,后世是“说鸡不说八,文明你我他。”
大明的规矩是“说八不说鸡,只因太监没有妻。”
当时秦太监听到“炸鸡块”这三个字时,气得是三尸乱爆,七窍生烟!跳过来揪住冯老汉便打。
要不是饭馆怕惹出人命,紧赶慢赶的拦住,当时就能把冯老汉打死。
冯义节挨了好一顿胖揍,才明白过来自己惹出大麻烦了。
秦太监揍完冯老汉,气还是没消,听跑堂的说冯义节就是街对面布庄的老板后,当场放话,冯家的生意别做了,以后只能喝西北风。
谁敢去冯家买布,就是跟他姓秦的过不去!
听完来龙去脉,赵羽飞失笑道:“还有这等不讲理的事情?按这秦太监的说法,天下人连‘鸡飞蛋打’这成语都不能用了?真是无鸡之谈!”
“鸡飞蛋打”这句话一出口,唬得冯义节脸上发白,欠身子就要捂赵羽飞的嘴,又慌忙站起身,出门朝左右看了看,这才掩上店门,对赵羽飞低声道:“军爷,祸从口出啊……”
赵羽飞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我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百户,朝廷命官,他一个无卵之人,我需要害怕吗?”
冯义节叹口气道:“军爷有所不知啊,这个秦太监,他不是一般的太监。”
“怎么个不一般?难道他有两根鸡鸡不成,入宫切了一根,还剩一根备用?”
就看身边仇南晶的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在地上极轻地跺了一下,赵羽飞抬起头,这才发现仇南晶含嗔带怒地看着自己,一张本是白皙的俏脸,此刻双颊已腾起两朵红云。
想来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家家,听着赵羽飞高谈阔论什么鸡啊蛋啊的,实在是害羞。
冯义节捋捋胡须,迟疑着道:“这……这,秦公公,他应该是没备用鸡鸡的,但他真的不是一般人啊!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