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非正规军的伏击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赵羽飞猛地跳了出去，站在驿道上，挥舞单刀，高声大喊。
大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除了因答浑，剩下四个建奴斥候看着“拦路抢劫”的赵羽飞，眼睛慢慢瞪大，接着一起爆发出狂笑。
因答浑慢慢举起一只手，四个部下立即停止了狂笑。
他打量一番赵羽飞，目光又在附近来回逡巡了数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重新冷冷注视着赵羽飞。
这个“打劫”的少年个头不矮，但跟他们这五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比起来，显得过于瘦弱了。
因答浑终于放下心来，马鞭指着赵羽飞，转头对部下道：“明国真是气数已尽，连京师郊外，都有拦路抢劫的强人。”
另一人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来当强盗，大概是没饭吃了，可见明国真的不行了。”
这五个建奴斥候，说说笑笑的，丝毫没有把“拦路抢劫”的赵羽飞放在眼里。
赵羽飞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不见：这五个人绝对不是商人，普通行商遇到强盗，不可能这样镇定自若，甚至谈笑风生。
只有身经百战的精锐，才会如此淡定。
大车重新启动，朝着赵羽飞驶去。
因答浑狞笑着死死盯着赵羽飞，饶有兴趣，他想看看这个强盗少年的表现。
赵羽飞的嘴发干了，心脏砰砰狂跳，他极力压抑住去看徐小力的冲动。
五丈，四丈三丈，大车车速没有丝毫停顿，一直朝他驶来……
赵羽飞看到五个建奴都已经靠近车辕，很明显，车辕下藏着兵器！
徐小力，你他娘的开枪啊，老子在这里用命耍宝，是给你创造开枪的机会！
不远处，徐小力趴在草丛里，手稳得如同铁铸。
虽然是第一次用火枪瞄准人，但是经常打猎的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好像枪口下瞄着的不是人，只是五只人形野兽。
不着急开枪，放近点打。
越近，命中率越高，伤害也越大。
一个黑衣建奴斥候，从车辕下抽出一柄单刀，对着赵羽飞狞笑着。
双方间的距离只有一丈了。
徐小力你特娘的还不开枪？
是想要看着我死?
赵羽飞心里痛骂了一句脏话，大意是他想对徐小力躺在床上的瘫痪老娘求交往。
然后——
转身逃走！
抽出刀子的黑衣建奴斥候，笑骂着要追上去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国少年强盗。
一阵风吹过，因答浑抽了抽鼻子，野草的清香味道下，似乎隐藏着另一种熟悉的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是……火药！
一瞬间，因答浑明白过来，大叫一声：“趴下！”
但是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巨响！
徐小力手中火绳枪的火药已经爆燃！
这杆枪工艺极好，用料扎实，徐小力多塞了一倍火药。
捣实的铅子，重达半两，在火药的推动下，从三尺长的枪管中喷射而出，直接射进持刀建奴的太阳穴。
坚硬的颅骨像被钢钎插穿的西瓜一样，铅子瞬间从脑袋的另一边钻出，红白液体四溅！
同时，一条湿乎乎的绳子一样的东西，狠狠抽在因答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因答浑抓住脸上抽得他生疼的“湿绳子”放到眼前。
不是湿绳子，是手下脑袋后的一绺金钱鼠尾辫，辫子根部还带着一小块后脑勺上的头骨，白森森的断裂骨茬上，血迹斑斑。
因答浑已经气疯了，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瞬间变成了紫红色，狰狞扭曲，好像他的脸上正趴着一条紫色的巨大蜈蚣。
对手明显不是明国的正规军，但难道真的只是拦路打劫的小毛贼？
脑袋开花的那个手下，是因答浑手下最出色的刀手，昨天他一个人就砍死了三个明军。
现在却被一粒半两重的铅子，爆头！
阵亡是建州勇士的骄傲。
可是，一个勇士的命，应该至少要用十个明军来换。
如果是低贱的普通明人，死掉一百个，也没法让因答浑满意。
尽管怒发如狂，因答浑仍然保持了白甲巴牙喇的冷静。
左侧，不到十五丈远，硝烟腾起的地方，一个抓着火枪的明人少年，正迅速逃走，这就是刚杀害了他得力部下的凶手。
火枪重新装填需要很长时间，这个明国少年暂时已经没有威胁了。
这人十六七岁，身手矫健，抓着火枪，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但是……正前方，刚才那个喊着“此山是我开”的少年，跑得……好像比兔子更快？
看着这个比兔子更快的背影，因答浑忽然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没有任何理由，纯粹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独有的直觉！
一瞬间，因答浑做出了决断！
“速尔金，杀掉那个火枪手！”
速尔金猎狗一般，朝着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的徐小力追了过去。
“其他人，跟我来！！”
因答浑跳下大车，冲了过去。
剩下两个建奴斥候，举着刀子紧紧跟在因答浑身后，追向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赵羽飞。
听见枪声后，赵羽飞没有朝后看，也丝毫没有减速，仍然向着草地狂奔。
一线生死的巨大压力让赵羽飞的反应变得极为敏锐，时间好像变慢了，眼前纷乱的草丛似乎变得透明，他感觉能同时看到所有之前布下的木桩，和木桩上缠绕绷紧的绳索。
前边几尺的地方，一根木桩间绷得紧紧的麻绳，离地半尺，在草叶间隐约可见，像是一条埋伏在那里的毒蛇。
幸好这条毒蛇，是自己为建奴安排的。
赵羽飞的心脏极其剧烈地跳动着，但他克服了逃走的冲动，反而故意放慢了一点步伐。
要给后面的人追兵一点希望！
后面的咒骂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羽飞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对方的刀子离自己的后脖颈恐怕只有两三尺。
他奋力向前一大步，跨过了草丛中绷紧的绳索。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人体摔倒撞击地面的闷响。
就是现在这一刻！赵羽飞一个急刹停住脚步，扭头朝后看去。
就在他身后，离他最近的那个追兵被紧绷的麻绳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斗笠摔到一边，露出了金钱鼠尾的丑陋发型！
赵羽飞看着面前拼命想要爬起来的建奴追兵，转身拧胯，双手握刀，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