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逃走
今夜已经看不到月亮了，即使是个晴朗的天色，星星布满了天空。
屋里没有点灯，风月语打开窗，抱着小傻猫，坐在窗边，吹着冷冷的夜风，向外看去，静静地望着星空。
她心里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安静。
心乱如麻，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
首先的，是茫然、是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或者说，她不敢知道。
她更不敢知道的是，在可能预料到的那种结果，她应该做何选择。
是应该对爱情忠诚，在被玷污之前，殉节而死；
还是应该发挥聪明才智，在剑宗宗主到来之前，想办法逃走，用被封禁了法力的身体，从这个守卫森严的宫殿逃出去；
还是……
委曲求全，贪生怕死，为了光复红莲道宗，屈辱地活下去。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活下去了，又还有光复道宗的可能吗？”
在慌乱的内心中，她又还能朦朦胧胧的看清楚最后一种选择。
“其实还是我怕死吧？”
去年，全宗上下都在死战，替道宗殉节，就她一个人费尽心思逃了出来。说什么留下光复道宗的火种，但归根结底，还是怕死。
“不如死了吧！”
凌天剑峰太高，星空隔得太近，风月语感觉压抑，心里猛然沉底。
仔细想想，光复道宗已然无望，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支撑她活下去的意义了。
如果，如果，在光复道宗之下，非要说一个活下去的意义……
她脑海里闪过了那间在夏日绿意盎然的小院。
说起来，虽然贵为红莲道宗的圣女，但在风月语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里，在那间小院的日子，才是她最安心、最惬意、最舒适的日子。
院子里亲手种下的花花草草，在明媚的阳光下，青翠欲滴，在吹来的温柔的风中，翩翩起舞。
那在草丛中鸣叫的虫儿，竟也让人觉得安静。
她很喜欢在夏日的午后，坐在院中的绿荫下，看着生机勃勃的花草，吹着凉爽的风，闻着叶子花朵的清新味道，那让她安心、让她欣喜、让她忘却世间烦恼。
而在那个院子里，那个带着剑走来走去的、懒懒散散的少年郎，也不可避免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他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脸上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总是没有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以至于到现在风月语也不知道，他是否像她对他有了真感情一样，对她也有感情。
她现在知道他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不是装的，那确实就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高阶修士在游戏人间时的正常反应。
镇上的小打小闹，甚至玉垣之地的宗门之间的恩怨，都应该不入他的眼。
或许她也不入他的眼。
所以，她不知道，当他去看了剑痕回到客栈的房间，发现她突然不见了时，是什么反应。
是会到处找寻她，还是毫不在意，第二天起来，骑着龙鳞角马独自上路，继续游戏人间。
虽然，在她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奢望，他会在这片星空下，踩着七彩祥云，仗剑杀入玉清剑宗，救她出去。
——哪个少女心中没有怀着这样的浪漫呢？
于是在那种种的复杂情绪中，也有着这么一丝可怜的希望。
只是……
“当！”
遥远处，有一声悠扬的钟声被敲响。
是到子时了。
“唉！”
星空下还是没有人来，风月语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
果然，求人还是不如求己。
等待救赎的人往往都得不到拯救。
她又将繁杂的思绪收回来，终于还是做出决定——
逃吧！
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格。
事实上，从发现自己被玉清剑宗抓了开始，她就在计划着逃跑了。
而有着先前刺杀万宝阁老阁主的经验，进入玉清剑宗之后，她一刻也没有停息的收集着情报。
随那女弟子去见玉清剑宗的赵宗主的途中，她看了玉清剑宗的大致地形；
这两天，被关在这殿中之后，她也借着在院中散步的机会，研究了这边守卫的位置、巡逻的路线、换防的时间。
不消说，晚上换防的时间，就是子时。
而赵无彦为了调整心境，要焚香沐浴、闭关三天。他明晚会来。所以，今晚，此时，就是她逃跑的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今晚逃不走——
那就死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成功，便成仁。我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风月语向灵怜儿问道。
灵怜儿从她怀里跃上窗台，亮晶晶的大眼睛望向星空，星星倒影在她得眼睛里，夜风吹来，她身上绒绒的毛轻轻的动。
小灵猫很聪明，她其实知道，如果跟着风月语逃，大概率会死，成功的可能很小；
而不跟着风月语逃，她有小概率会因迁怒而死，大概率会变成玉清剑宗的宠物。
这看起来是个选择题，但，其实没有选择。
因为她灵怜儿是一只猫。
“喵！”
她回头向风月语叫了一声，然后向外跳出了窗台。
“跟上本喵！”
这一刻，风月语好像听懂了小灵猫的猫语。
她笑了一下，翻身跃出了窗台。
虽然真气被封住了，但修士的肉身常年受真气、灵气的滋润，肉身强度却也不低。
大殿门外有两个守卫，但被她提前以“醉蔷薇的花粉”迷晕了，门外-院中区域，暂时安全。
而院外的守卫正在交接，她们趁机往侧边走，到边上一处矮墙。
小灵猫先翻过去，见外面没人，才回头朝风月语甩了一下头。
矮墙并不矮，得有丈许，风月语助跑借力，才翻过了矮墙。
或许是没有人想到，到了玉清剑宗深处、宗主居所内，还能有敌人往来，那些巡逻的弟子很有些随意；
又因为她们提前背了巡逻路线，于是在小灵猫的帮助下，她们往外摸索，竟十分通畅，避过一队队巡逻的弟子，很快就来到了宗门大殿最外围。
眼前就是最外围的墙，翻过了这堵墙，——就到了玉清剑宗宗内。
依旧是小灵猫先行，她跳上墙头，未见巡逻的人，才回来招呼风月语。
“呼！”
风月语轻吐一口气，缓解心里的紧张。
外面的防守总是要比宗主的居所松一些，而且，如果混进了普通弟子的住宿区，未必没有机会。
她后退几步，就要助力前跑，但就在这时……
“这么晚了，圣女还要去哪里？”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