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秋水残阳
“陈叔是什么来头？”李青云向李德良问道。
院子里，李德良看着天边只剩下一半的血色残阳，面无表情，首先说道：“猪狗不如的畜生。”
然后才回道，“他是陈家村的人……”
陈家村在小林镇的西边，过去七八里距离。
“此人本来没有什么修行天赋，只会读书习字。小时候身材瘦弱，总是受同村孩子欺负。后来遇到我跟你爹，你爹的性格一向豪爽，喜欢打抱不平，每每替他出头。一来二去，他就跟我们熟悉了。”
李德良的语气毫无起伏。
“后来，我们去玉阳城，也带他一起去了。”
李青云又问：“他现在是什么修为？”
“八品剑修，初识剑气。”血色的晚霞映照在院子里，映照在李德良的脸上，他说道，“会得一手《秋水剑法》，剑法柔中带刚，绵里藏针，每与之对敌，如深陷沼泽，只能直面他的剑锋。其剑气柔似水，锋利无比，斩金截玉，不在话下。”
剑气是每一个剑修的终极梦想。领悟了剑气，才可以说剑道入了门。
一个剑修，只要能在六品之前领悟剑气，都不算太晚，如果能在八品就领悟了剑气，称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可是……
“良叔，你不是说，陈叔他没什么修行天赋吗？”李青云问道。
“是啊！”
李德良看着远空正在消退的晚霞，长叹一声。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可以知道，他们当年在玉阳城，发生了很多故事。
见李德良不想说，李青云也不再多问。
血红残阳落下山去，晚霞敛于天边，天空忽而蓝得透明，宝石一般。
沉默了半晌的李德良忽然站起来，出声说道：“来，青云，我今天教你一套剑法。”
“什么？”
李青云差点没反应过来。
李德良是一个擅长刀法的刀修。
一个刀修说要教人剑法。
嗯？
“良叔你还会剑法？”李青云惊奇问道。
刀和剑是两个领域，除了真正的天才，很少有人能刀剑双绝，两样都练出效果来。
而李德良显然不是什么天才。
李德良去兵器架上拿了一把细长的环首刀，如剑一般轻巧的舞了两下，回道：“我不会剑法，是你爹教给我的。”
“我爹为什么会教你剑法呢？”李青云追问。
李德良不答，自顾自说道：“剑法就叫《残阳剑法》，如下山的太阳，讲究刚中带柔，迅猛如火，每与人对敌，都以刚猛的剑招压制，却以绵软的暗劲伤人。”
听到李德良对《残阳剑法》的描述，李青云心里微微一动。
似乎，这门剑法的风格跟《秋水剑法》刚好相反。
“时间不多了。”李德良将手中的环首刀举起来，竖在身前，做了一个起手式，“我现在演练一遍，你仔细看好。”
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就要到来，他们马上就要去万宝阁值守夜班了，所以李德良说时间不多了。
但是，李青云感觉李德良另有所指。
“哈！如日中天！”李德良轻喝一声，以刀代剑，便开始演练剑法。
“……残阳西下……霞光万丈……永夜降临！”
这剑法一共九式，李德良一一为李青云展示。
李青云在一旁仔细看了，就算是以他的眼界，这套剑法也还算得上精妙。
是一门入了品的剑法，八品，甚至有七品的神韵了。
只是有两点：
一是，李德良不擅长剑法，也不熟悉这门剑法，就是一板一眼的还原教他这门功法的人的动作，显得很僵硬；
二是，这门剑法显然只是外在的剑法招式，没有配套的修行功法，李德良没有带入自己的真气，剑法看着空泛无力，而且残缺。
这门剑法是一套完整的剑法，但是，它好像还有另一门与它相合的剑法，以及，一套独门的修行功法。
等李德良那边收势了，李青云出声问道：“良叔，这门剑法跟我家的家传剑法不太一样，它有自己的修行功法吗？”
不是每一种修行功法都有配套的术法，也不是每一种术法都有自己的修行功法。
有的修行功法比较大众，修炼出来的真气没有特殊的属性，那基本什么术法都能施展；
有的术法比较大众，比如御剑、腾云驾雾、传音入密，只要有真气，就能施展，只是效果有所不同。
李青云能一眼看出这门剑法有对应的修行功法，李德良很诧异，盯着他看了两眼，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般悟性了？
“确实有修行功法，但不是你能修炼的了。”李德良回道，“你只需要记好这套剑法就是，到时候……或许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哦！”李青云点头，不再多问。
“你来打一遍给我看。”李德良道。
中午那时带过来的铁剑到这时才有了用处，李青云去凉亭找来，依照记忆，把《残阳剑法》演练了一遍。
当然，以他的修为境界，莫说是重演一遍《残阳剑法》，就算是让他现场把这门剑法改良一下，让它直接变成七品、六品，也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他可是剑影大人。
但为了维持李青云这个身份，他故意错了十余处，好让李德良不起怀疑。
“嗯，不错。”李德良很满意，这小子的悟性真有所提升，居然能过目不忘，只是看了一遍，就能照着演练出来，虽然是磕磕碰碰的。
“抽时间多多练习。”他顿了顿，又提醒道，“或许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嗯！”李青云应下。
他猜测，大概率跟陈凤钦有关。
“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德良看看天色，“该去万宝阁报道了。”
“好。”李青云收了剑，往回走，“我去看看月语吃饭了没有。”
他是在李德良家蹭了晚饭，可风月语没有过来。
跨过土墙到院子里，就听到厨房传来烧火煮饭的动静，再走几步，就能闻到空气中的饭菜香味，穿堂过屋，到厨房门口，往里看，柴火灶前，风雨月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灶孔里的火焰愣愣发呆。
不知道她是否想起了那一夜红莲道宗的火，明明身形并不瘦弱，却看起来可怜无助。
好一会，锅里传来动静，她才起身，才看到李青云。
“夫君？”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青云感觉类似的话自己听了好多次了……这魔道妖女总是喜欢发呆。
“刚回来。”他说道，“准备去万宝阁了，回来取剑。”
“哦！”风月语绕到灶后，一边揭开锅盖一边说，“这几天不安全，你去带点伤药在身上。”
“好！你也尽量别出门。”李青云应下，又问道，“今晚吃的什么？”
“就是中午的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