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兵荆襄
见状,张大山不解看向许沐之:“许先生怎么了?”
许沐之回过神,随口应了句:“没事。”
紧接着他看向手中的汤药,想了想,他舀起一勺凑近嘴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许沐之的举动,张大山不由有些疑惑,不明白许沐之这是干什么。
想了想,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答案。
“难道许先生是觉得这汤药太烫了?应当是了,俺记得俺娘给我喂药前就经常这样。”
随即他便听到许沐之的声音响起:“三当家,麻烦你再去取个碗来,这药适合再放凉些服用,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药效。”
张大山不疑有他,随即便转身去取碗。
待张大山离开,许沐之便将手中的汤药倒掉大半,随即往碗中倒上了茶水。
片刻后,张大山回来,许沐之若无其事地接过张大山手中的碗。
感觉差不多,许沐之这才将‘汤药’喂进赵天虎的嘴里。
见喂完药,张大山不由问道:“许先生,大当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目前还不确定,你们大当家之前病得太重,如今虽然得到及时救治,但是想要醒过来,恐怕还得等上一等。”
许沐之回道,随即又随口问了句:“刚才我给二当家的方子,你们找人看过了吗,可有问题?”
张大山笑着回道:“许先生瞧你说的,俺们怎么会信不过你,那方子何须再找人看,二当家没找人看。”
“哦,是吗”许沐之颇有些玩味道:“那你咋知道我给你们二当家写了个方子?”
“呃...这个...那个...是二当家刚才随口跟俺提了一嘴。”张大山支支吾吾道。
许沐之笑了笑没有说话,默默地收起针。
对方有怀疑才是正常,没怀疑才不正常。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有人在他的方子里面多加点东西进去。
“看来这白虎寨也不怎么安宁啊~”
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赵天虎,许沐之心中暗叹。
“果然是非之地是非多,还是得想办法早点离开才是。”
接下来的几天,许沐之以病人可以吸收熬制药材产生的药气加快身体恢复为由,让熬药的地方放在了赵天虎的房间内。
最开始赵雪娇等人还有些不信,甚至连寨子中的那名李大夫都对此法提出异议。
然而在经过几次这样的熬制后,赵天虎的气色明显看起来好了不少,这才让赵雪娇等人越发信服了许沐之的话。
...
“如今可怎么办?若是这样下去,那赵天虎怕是要不了多久能醒过来,身体也会逐渐恢复。”
“我又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那姓许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从将熬药地方放在赵天虎的房间后,我已是我无法再对汤药做手脚了。”
夜,一处偏僻的角落,两道身影小声地交谈着。
“你之前不是说赵天虎的病没得治吗?怎么这姓许的一来,几副药下去,那赵天虎的气色明显看着好转了不少。”
“这不很明显,这姓许的医术怕是不简单,或许正如张大山他们所说,这人是京城派来的太医,这医术比我也是很正常。”
“说起来,我顶多也就是个江湖郎中,跟京中的太医没法比。”
在月色下,其中一个头发已是灰白的老者感慨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难不成真让这姓许的将赵天虎给救回来?”
露在月光中的半截脸有着斑斑点点的男子皱着眉道。
“如今之计,只能趁着赵天虎还没醒,这白虎寨缺少主心骨,与黑风寨那边里应外合,突袭白虎寨。”
“这恐怕有点难,如今赵天虎眼见着好转,原本心思动摇的几人已是难以被说服了。”
“这就看你的了,要不就现在这样也行,继续当你的四当家,无非平日受点气,弄不了赵雪娇罢了。”
“哼!我且看看,若是实在不行,我只能冒险一次了。”
“随你,反正你得抓紧时间,赵天虎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另一边。
房间内正上演着许版‘肖生克的救赎’。
“我挖!我挖!我挖挖!”
许沐之正拿着一个木片,沿着身前土墙的裂缝费力地挖着。
随着木片前端传来没有阻力的通透感,许沐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是挖通了!
他耗时几日的功夫总算是挖通了这堵墙。
挖通的洞口只有手指粗,显然是无法让一个人通行。
不过许沐之的目的也不是想通过这个挖洞逃离,他之所以挖洞只是为了方便了解自身房屋周围的情况。
当然,如是条件允许,他也不是不能挖个大点的洞,借此逃离此地。
这几日来他虽然逐渐获得白虎寨众人的信任,但是他的日常行动却并不能随心所欲。
再加上白虎寨的房屋布局有些复杂,不似寻常人家布局,以至于他目前对于白虎寨地形环境的了解都十分有限。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用竭尽所能地去多了解白虎寨的布局,要不然他可是没把握能逃离这里。
虽然如今这寨子里的人在他展示出医术后,对他态度还不错,可这终究让许沐之没有太多安全感。
不管到时候他治好了大当家后,白虎寨的人是否真会将他送下山,他都需要有一个预备方案。
若是白虎寨的人信守承诺,那样自是最好,他也用不到备用方案。
若是对方翻脸不认账,那么他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许沐之探眼从小洞往里看去。
只是此刻正处夜晚,许沐之只看到了一片漆黑,根本无法辨别墙的另一边是什么情况。
“看来只有明天天亮再看了。”
许沐之收回目光,随即将地上的墙土进行清理掉。
处理掉墙土,许沐之又将一旁的小木柜搬过来还原,正好将他挖的洞挡住。
“可惜了,肖生克还有性感女神的海报来挡洞,我只能用这平平无奇的柜子做遮挡。”
许沐之自我调侃了一句,随即看了眼手中将用来挖洞而产生磨损的木片。
“这木片是不能再摆在明处了,看来明天得让他们换一个厕筹了,不对,应该是让他们直接换成纸才对。”
“如今纸虽然不如后世便宜,可也不算太贵,这木筹实在是不好用,再用下去,我就得唱《菊花台》了。”
想着,许沐之将木片藏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后这才上床睡觉去了。
******
大明皇宫,武英殿。
“诸公认为此事该如何?”
朱祁钰高坐于龙椅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在场的内阁大臣都能感受到皇帝平静的话语中隐含着的怒火。
朝廷钦派的巡抚,竟然在县城中被堂而皇之地被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无疑是对大明朝廷的挑衅,是对皇权的蔑视。
更何况北掳之人还是皇帝最为倚重之臣。
可想而知,此刻外表平静下的皇帝,内心是怎么的愤怒。
面对如此状态下的皇帝,一众大臣都陷入了沉默。
工部尚书江渊用余光扫视了一圈,见其余大臣都不说话,思忖片刻后,他主动打破了大殿内的安静。
“荆襄之地乃禁山所圈之地,故而未设官府衙门,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宣德以来,四处天灾所致,所为流民者数十万流窜于此,进而此地多生山贼流寇。”
“宣德、正统两朝以来皆有意剿除此地流寇,却受四方掣肘,终不得有所治。”
“如今这些流寇掳我朝廷钦差,已不可恕,故老臣以为或当调兵而往,既为救人,亦可趁机治理此地。”
江渊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大臣都不由用余光向江渊看了去。
朝廷出兵可不是小事,虽然他们心里也清楚皇帝之所以召他们来此商议此事,怕是心中已是动了出兵剿灭流寇的想法。
但是他们打心底是不愿支持此法。
且不说一旦出兵一应所需钱粮消耗,就说这只是为了一人就大动兵戈,在众人看来并不合适。
不过众人又不敢明着反对,毕竟如今的皇帝已不是一年前的皇帝,而被掳之人亦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此事若是得不到妥善处理,将会有损朝廷脸面,还会得罪皇帝。
而在场的大臣之所以迟迟不语,便是在思索既不用动刀兵,又能将人安全救回来的两全之策。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工部尚书江渊此刻竟然会主动建议皇帝出兵。
这无疑是打破了在场大臣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原本见在场大臣沉默不语都快发火的朱祁钰,在听到江渊的话后,脸上却是明显多了几分笑意,随即他向江渊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他刚才没主动提出出兵便是想要占据主导权。
经过这么些年的教训,他已是明白,有些事为君者可以隐晦地表达自身的意向,却不能主动去提出,尤其是那些在大臣看来不能做的事。
一旦他主动提出,那么大臣们很容易遭到群起反对,那么他便容易会和所有大臣对立起来,他就会处于被动。
所以,此刻往往需要一个说话者,一个能顺着皇帝心意说话的人。
如此不管其他大臣如何反对,作为帝王的他只需居中调节,那么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在整个事情的发展中都占据着主动。
即使事情的结果未能达到预期,但自身却留有转圜的余地。
眼下,江渊无疑就是他所需要的那个说话人。
“江爱卿所言在理,这荆襄之地乃我大明之土,太祖时,因为天下初定,民心未稳,加之当时朝廷力有不逮,这才封禁这荆襄之地。”
“如今四处流寇聚于此地,占山为王,为祸四方,更是敢掳掠朝廷命官,这不但是对朝廷的挑衅,还对我大明的安危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若不除之,未来必兴祸事。”
“诸公以为如何?”
朱祁钰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一众大臣。
感觉到来自皇帝的目光,在场的大臣们皆是感觉眼皮一跳。
如今皇帝给人的压迫感是越来越强了。
皇帝虽然全程没说‘出兵’二字,可是一开始却是先赞了江渊刚才的一番话,随即又说到如今荆襄之地的危害。
这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表达着出兵的意思。
况且皇帝的话还十分占理,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朱祁钰的目光没在其他身上过多的停留,最终目光落在了一只没有说话的于谦身上。
见皇帝看向自己,于谦知道皇帝其实心意已定,当下更多是在看众臣的态度。
而他倒不是不支持出兵清剿荆襄之地的流寇,毕竟荆襄之地的问题已是存在日久,早就该处理了。
刚才他不说话,只是因为不是很赞成这个时候出兵,眼下已入冬,此时出兵所需钱粮增多不说,这清剿流寇的难度也会变大。
但想到许沐之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微微思忖后,于谦开口道:“臣赞成出兵清剿荆襄之地的流寇。”
听到于谦的回答,朱祁钰眼中的笑意愈加浓郁了几分。
当他再次看向其他大臣时,其余大臣也是纷纷附议赞成。
见状,许沐之脸上终于浮现笑容。
“既然如此,这事便这么定了,传朕旨意,整顿物资军备,出兵清剿荆襄之地!”
******
白虎寨。
又是一天的治疗,许沐之吃过晚饭便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大冷天的,这真要是跑路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好在眼下自己安全无虞,倒是不急于现在就逃。”
“只是不知道何知府有没有派人来搜寻我,这几日也没听闻附近有什么动静。”
“不过如今天寒地冻的,这想要搜寻也确实困难。”
“而且何知府若是迟迟找不到我,想来也会将我被掳一事上报朝廷。”
“若是朝廷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也会加派人手来搜寻我才是,毕竟现在我好歹是从二品的巡抚身份。”
“更何况我那兄长知道我掳走了,也不会坐视不管,就是不知道朝廷多久才能派人找到这附近。”
许沐之一路上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已是走到了他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