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年往事
这不是那个救我的女孩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朋友他怎么了,他怎么睡着了,怎么叫不醒了?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我道。
“生蛋娃子,你叫什么,家哪里的,封役穗是你什么人?”
大叔没有回答我,他反而疑问比较多,一只手摘下帽子,露出稀疏的头发,有点秃顶的趋势。
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沉默的力量,让人不由的一阵敬畏,我感觉这大叔很不简单,我发现他穿着一双黑布鞋,白蜡底边,竟然没有沾上一丝泥巴。
这只有一种解释,他走路的时候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在收缩着,肌肉绷紧,才使得脚下轻盈。这会不会是什么轻功之类的。
难不成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叔,是个世外高人?
大叔从口袋里拿出我的钱包,捏着一张黑白的照片,朝我递了过来,照片上的人,正是我的奶奶,封役穗,这是她年轻时的模样。
虽然我奶奶年事已高,虽然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脸颊上有数不清的刀疤痕迹。
仿佛遭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看她的精神面貌,不怎么好,但是我依稀记得,她眉宇间有一股超脱世俗的孤傲。
我没想到,我奶奶年轻时候,竟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宛如卷轴之中走出的一位古典美人。
和她年老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
她绷着脸,独自一人在中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威风八面,不怒自威的形象,怎么也和我印象中沉默寡言的奶奶,相差甚远。
“怎么,你认识我奶奶,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的,我奶奶从来不照相的。”
我道。
“哦,真是天作之合,没想到能遇见二师姐的孙子,入吾鬼门了吗,我看你带着本门派的信物,若非我辈中人,没事别瞎晃荡,年轻人守着心,就不会有差池。”
他唏嘘了一番。
“什么鬼门,大叔,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你看见那个女孩了吗,就是那个猫脸的怪人,发生了什么?对了,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我焦急道。
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但是我怎么也不明白,那个烂猫脸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大叔如此熟悉我的奶奶,想必是熟人,但什么鬼门,二师姐,我却是一头雾水。但我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且可以解释为什么奶奶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
那个女孩莫名其妙地失踪,让我更是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存在于真实世界中,脑子不自觉地恍惚起来。
其实,我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你得到本门信物,却不得窥径,终究是缘分太浅,未到火候,这些疑问在你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天命的时候,就会明白,镜中水,水中镜,镜中水自流,水中镜已碎。”
大叔说着,话越来越深奥,也让我听不懂。
身后的傻大个子,搀起大叔的肩膀,口中也念叨着:“镜中水,水中镜,镜中水自流,水中镜已碎。”
正欲离开的大叔回过头来,脸色木然道:“等见到你奶奶,替我老幺把子问个好,就说我还没死,让她别操心。”
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手指了指杜子腾。
大叔肃静的道:“你那位朋友,中了一种南洋的蛊毒咒,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切都是天命,我没法帮你,就算能,你又将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立即怔住,想不明白,这大叔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我呢?是不是也中了那个奇怪的蛊毒咒?”
我心里害怕,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不打紧!没啥鬼物胆敢靠近你,就凭你坠子里的班拉依诺卓尔的舍利子,没有千年道行的鬼物,是不敢招惹你的!你的身份很特殊,不要跟别人乱讲你自己的事情,祸端已起,避不及了。”
说着大叔对着我咧嘴笑了笑。
当这个大叔说出那个名字时,我心里颤动了一下,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在我怀中的玉佩变得有些燥热了。
随后,我看见旁边的女孩,还有那个傻大个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向后退了一步,看样子十分的畏惧。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就连大叔刚才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似乎也在竭尽全力的隐忍着什么。
我心里有惊讶。
“班拉什么卓尔是什么东西?既然是舍利子的话,为什么之前我听奶奶说,这里面供奉的是一尊邪神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耐不住心里的疑问,问道。
“班拉依诺卓尔,远在五百年前,是一个普通的大明藏的和尚,是一个信奉佛教的弟子,然而,为了拯救千足鬼母被祭祀的亡灵,为了村民们,只身一人踏进了亡魂窟之中,焚烧了自己的躯体,化为了舍利子。”
大叔眼神有些空灵,双手合十道。
“那他为什么是邪神呢?”
我不解,接着问道。
“千足鬼母怨气太重,九层妖塔也遮不住他的力量,就算焚烧了自己的肉身,燃起了无明业火,也不能将舍利之中的怨气清除,所以,班拉依诺卓尔的舍利子,带着一股难以被超度的魔力,可以说,舍利子也是一个不祥之物了。”
说完之后,大叔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陷入到了当年的故事之中。
我也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怎么处理掉身上的这个坠子。
虽然这个大叔说的很吓人,可这个东西毕竟是奶奶留给我的,是我唯一的念想了,再说,这个东西跟我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过什么怪事。
我看着昏睡的杜子腾,有些后悔了。
没想到鬼迷心窍的我们不仅上了当,他还受到了伤害,现在昏迷不醒,这让我怎么还有脸见杜叔叔呢。
我不禁气恼,差点哭了出来。
我现在脑子很乱,猛的灌了一瓶啤酒,想着发生的事情。
那个大叔真的很奇怪!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临走前,我看见他眼眸中,一汪似水悲沧的流韵,那种悲痛越绝的神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霜,那一种决裂的眼神,惹人生怜。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和我奶奶的关系非常一般吧,但我没有告诉他,奶奶已经过世差不多有一年了。
奶奶嘱托我,不要把她的死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奶奶是一个怪人,或者说是一个和社会脱节的人,总是行迹飘忽不定,想找她也特别的难,我爸妈只见过她几面。
是我爷爷独自一人,把我爸拉扯大的,我爸本以为自己没有娘,但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奶奶出现了。
那个时候,我爷爷已经死了。
我奶奶很镇定,似乎也不怎么关心我爷爷去世的事情,她说话很轻,来的意图很简单,想要见见我这个孙子。
我爸刚开始不信,以为是一个想要喜钱的老太太,但是她说出了爸爸屁股后面的胎记和生辰八字。
又讲了很多我爸小时候的事情,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半玉锁,和我爷爷留下的半个玉锁正好吻合,我爸才发现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娘亲!
不过,听村里人说,是我奶奶克死了我爷爷,我的奶奶是个不祥之人。
所以,谁也不敢靠近这个女人。
就连我父亲,一提到奶奶,就发疯似的磕头撞墙,听说,奶奶对他说了很多诡异神秘的事情,我爸不信,指着我奶奶的面皮骂道:“疯婆子,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
之后,我奶奶就住进了深山老林,在一间木屋里度过了余生。
据说,自从奶奶进了林子,鸟都死光了,其他飞禽走兽也渐渐没了踪迹,仿佛那片林子就是一片禁地,死亡的墓地。
然后,她也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