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存在的地方
我脑中仿佛轰的一声炸开，醉意全无，额头泛起一层细汗。
出事了！王史金铁定是被鬼给害了！今下午他身上的血印子已经快要在脖颈处完全闭合，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林子，咋回事?”黄祥见我脸色难看，出声问道。
我站起身就往外走，“有个客户出了点事，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黄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要跟过来，却被黄云拦住。
“哥，你喝酒了，不要开车！”
“好，过会儿你自己先回家昂，不用等我。”黄祥将钥匙扔给黄云，追至我身后。
“不要急，有事哥们陪你抗！”黄祥嘴上说着让我不要急，走得却比我还快。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还好门口正巧有辆出租车路过，我们便直接将其拦下，火速朝北中区赶去。
路上黄祥不停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涉嫌杀人了，我没办法，只得把下午发生的事讲给他听，但并没有说骨凌迟这些古俗。
“乖乖，还有这么邪乎的事！”黄祥听完后直呼牛比，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鬼！
我不想将这事太过夸大，全扯得和那些神神鬼鬼有关，于是对黄祥安慰道：“也不一定是鬼干的啊，也许王史金脑子真的有点问题呢？”
没想到黄祥反手向我输出了个问题：“林子，你说实话，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一时语塞，反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说没有，爷爷所讲的故事丝毫不差地在王史金身上应验了，说有，我亲眼见过吗？没见过，除非黑风山上的熊蛇怪物也算鬼怪。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北中区5号街大街口。
昏黄的路灯将雨水显出一道屏障，此时已是快凌晨十二点，整条街道的商铺都已经关上大门。
北中区就是市中心的范围，而眼前我们身处的这条5号街正是条古玩街。
王史金曾说过他在市中心有一家古玩店，看来就是在这条街了。
“林子，那个警察不是说在这儿等你吗？怎么没见人？”黄祥一手打伞，一手捂在怀里，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我也感觉这街上格外的冷，虽然是雨天，但好歹也是大夏天季节，怎么像是到了冬天般冷飕飕的。
“咱们先往里走着吧，那警察应该就在附近。”
我一边给唐镇打电话，一边沿着街道往里走去。
时间过去十几分钟，连着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没有被接通，我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心里有些发毛，他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快停下！”
我正恼火时，黄祥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扯住。
我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黄祥看上去很紧张，“林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
黄祥看着我的眼睛，问道：“那个警察是让你来北中区5号街对吧？”
“对啊，你当时也听见了。“
黄祥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事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如果王史金半夜在古玩店里杀了人，警察找你配合调查，会让你去杀人现场吗?”
我恍然大悟！对啊，警察办案都是有一套严格的程序要求，像杀人这种级别的案件，起码得先叫我去警局做个笔录，怎么可能直接让我去案发现场？
“艹！有人在耍我们！”我忍不住飙出脏话。
“滴嘟滴嘟......”
就在此时，我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拿起一看，正是唐镇的手机号！
我耐着性子接通，想看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样。
“喂？”
“林午生？你怎么还没到北中区5号街？”唐镇语气很明显带着些怒气。
我冷笑几声，答道：“哦，我马上到了，请问你在哪啊?”
“我就......在街口......“电话里声音忽然凭空出现卡顿和嘈杂声，但很快就恢复了。
“我就在大街最里面584号那家店等着你，你快过来。”唐镇声音平静说着，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和黄祥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妈的，还敢耍我们是吧？被我们逮住看不把你给打成三折叠屏！
“走！去584找那家伙！”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532号店铺，距离584还有几百米，因为正下雨的缘故，街道一眼望去只能看到远处黑漆漆的，也没啥亮光。
可能是政府对市容有所要求，一路走来我惊奇地发现这些商铺的门面布置都很统一，是过去那种木质方格窗大门。
我和黄祥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走在各家街铺的屋檐下面躲雨避风，同时挨家挨户的数着门牌向前走。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越往前走就越冷，持续到后面甚至感觉气温已经来到了零下几度。
大概走了得有十几分钟，我们终于来到577号店铺前。我忍不住捏紧拳头，马上就能让那个家伙有好果子吃了！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黄祥走得比我慢点，此刻正一只手扶在墙上气喘吁吁，“林子，慢点......慢点。”
我回过头，开玩笑道：“黄祥，怎么这么虚啊？这才走几百米就不行了？”
黄祥脸色微微发白，喘着粗气说道：“没有，我就是感觉......我身体好重啊。”
我走上前摸摸他的额头，担心这小子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额头的温度很正常，甚至还有些凉。
“没发烧啊，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感觉好累，估计是平时熬夜多了。”
看见黄祥脸色发白的样子，我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除了真朋友，还有谁会大半夜把自家妹妹扔店里不管，专门来陪我面对这些破事。
我拍拍黄祥的肩膀，说：“等这事结束后，我请你去洗脚。”
“行啊，我把我妹也带上咋样？”黄祥笑道，点燃一支烟，干脆蹲在地上，抬头对我说：“林子你先走吧，去守住584的门口，千万别让那家伙跑了！我歇会就来，你自己小心！”
我也担心那家伙会跑路，就对黄祥说让他等会儿快点跟上，我在584的门口等他，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
我用手机电筒向前照亮，黑暗中能见度只有两米左右。
“578。”
“579。”
“580。”
我每走过一家店铺就会在口中轻声默念出一个门牌数字。
“581。”
“582。”
“583。”
下一家就是了！我兴奋地挽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684。”
我站在一家黑木大门的店铺前，再次仰头看向门牌，就是这家！684号店铺！
等等！684？怎么可能？不是584吗？
我瞬间呆愣在原地，使劲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然而当手机电筒光亮再次照射在门牌号上时，印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白字蓝底的惨白数字：684！
霎时间我被吓傻了，也不顾天空中飘落的雨点，后退几步到街上，将手机举起，光亮照射在店铺上方的牌匾上。
只见那块黑木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红色大字：唐氏殡葬用品店！
再抬头看向来时街道的前面几家店铺，无一例外！李氏、王氏、刘氏......全是卖死人东西的姓氏殡葬店！
我又去看其他店铺的门牌号，惊恐地发现居然全都变成了以6开头的门牌号！
这代表着，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根本就不是5号大街！而是6号街。
可是北中区压根就没有6号街！5号大街往后就是商场！
那我现在到底在哪？
一瞬间我想明白了为什么街道会这么冷，因为这他妈就是条鬼街！一条卖死人用品的鬼街！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手机铃声冷不丁忽然响起，在冷寂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我迟迟不敢接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那个叫唐镇的打来的鬼电话！
电话铃没完没了一直持续了两分钟，我实在没办法只得缓缓按下接听键。
“你到584了吗？林午生？”唐镇声音空幽幽的。
“没有，我......我有点事来不了。”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既然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来？！”唐镇话锋颓然一转，变得凌厉，嘶吼道：“是不是你让王史金杀人的？嗯?说话！”
“你就是杀人真凶！”
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鬼话连篇”，对面可是实打实的鬼啊！说话毫无逻辑，又仿佛和你苦大仇深。
我强忍着恐惧，将手机靠近嘴边，“我们无冤无仇，谁害你你就找谁啊！”
“我爷爷说过一句话，叫天道者生死同为！你别仗着你是鬼就了不起！”
我自顾自说着，为自己打气，实际上心底怕得要死！
然而电话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停留，往来时的方向撒丫子就跑，得赶快叫上黄祥离开这鬼地方!
在我往回跑时，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我耳后根有股子凉气一直在吹，就像是有人贴在我的耳旁低语。
一口气跑了好几十米，远远的我就看见右街边的手机电筒光亮，以及还低头蹲在地上的黄祥。
“黄祥！”我扯着嗓子喊，想要叫他赶快离开，但刚要开口说的话却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身子也僵在了原地。
因为随着距离靠近，我不只看见了黄祥，还看见在他的身后的墙上居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
而在黄祥的肩膀上，赫然有个浑身赤裸的小孩，皮肤又白又皱，它四肢环抱在黄祥的脖子上，头颅与黄祥脸贴脸。
黄祥这是被小鬼缠上了！小鬼在吸他的阳气！
怪不得他走路的时候一直说累，一直喊冷，身上背这么个小鬼，能不累吗？
“黄祥！快起来！”我大喊道，黄祥却只是身体颤抖，仍低头蹲着一言不发。
眼见黄祥背后墙上那些鬼影正在蠢蠢欲动，似乎即将要从墙上下来。
“哥们对不住了!”
情况紧急之下，我没其他办法，只得冲上去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黄祥身上，他被我踹飞好几米远。
“哎哟！”随着一声惨叫，黄祥结结实实摔在街中央的青石板上，而他肩膀上的小鬼则放开了他，一下子爬进旁边的阴影里。
我赶紧上前搀扶起他就往前走，“快走！快走！”
黄祥涨红着脸大口喘气，“林子，有鬼！刚才我动不了！”
“我知道，快先离开这儿！”
我们向着街口的方向飞速狂奔，离出口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我已经能看到刚进来时街口那盏路灯，此时正安详地矗立在那儿，灯泡偶尔闪烁一下。
马上就能出去了！
但跑着跑着，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为什么远处那盏路灯好像一直在和我们保持固定的距离？
总不能是路灯在动吧？
顿时，我脑海中猛然想到个词——鬼打墙！
我们中了鬼打墙！这条街里有东西不想要我们走！
黄祥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紧张地向四周不停张望。
“林子.......看来我们被脏东西给困住了。”
我点点头，后背发凉，“是鬼打墙。”
民间鬼打墙的意思通俗来讲就是有脏东西迷了你的眼，让你进入某个死循环，把你往错误的方向引导借机来困住你。
有很多需要找替身偿命的脏东西就会用这种方法来害人。
如果你晚上走夜路，不幸遇上鬼打墙，你前面是条普通公路，但就是走不出去，此时千万不要选择一直向前跑，因为无论你怎么跑，实际上的你只是在原地转圈圈，如果那脏东西想害你，就会把你往湖泊之类的危险地方引导，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在往前走才有用。
只要你不动，老老实实的，那么鬼打墙对你而言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但现在问题来了，如果我和黄祥现在身处于鬼打墙的幻境中，那我们现实中是在什么位置呢？不存在的6号大街？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黄祥，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后，我得到了个令我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们所在的6号大街，在北中区曾经确实存在过!
可这条死人街早在四十几年前就已经被一把火给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