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搏命之赌
大姐和小周停下了谈话，默默看着朝他们跑过来的江恒。
江恒知道，自己需要说服他们。但该怎么说服呢？
告诉他们，自己能感受到笑魇的存在？恐怕会立刻被当成威胁肃清处理吧。
带着李穷奇和女生，直接逃走？且不说那两人会不会饶过出尔反尔的人，凭三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能在如同怪谈传说一样不讲道理的诡异世界存活吗？
况且，自己体内还有那股糟透的感觉和那双莫名其妙的手。虽然上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它主动散去了，但如果再来一次，自己绝对抵抗不住那种让他笑的冲动。
至于笑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江恒相信，先前眼镜男职员的遭遇已经给出了答案。
“让你休息你不好好休息，跑到我们这里是什么意思？”大姐还是那副冷面公的模样，“你最好有个好一点的理由解释，不然……”
“我们，绝不可以留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
“……不可以？哼，说说看为什么？”大姐将手臂环抱胸前。她没有立刻否定，只是听她的语气，也根本没把江恒的提案放在心上。
江恒需要拿出证据，并且是能够让大姐信服，能够证实的证据。要想出来，而且要快。
有一个需要赌命的办法，只有这一个办法。他深吸一口气。
“其实……”江恒颔首几秒，“我有着异于常人的视力和听力。”大姐面不改色，小周则是皱了皱眉，“你们先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还包括一些其它的细节。”
“比如说？”
“在那里，”江恒指向先前看到的，背着包正在翻越丘陵的人的方向，“就是你们之前对话里提到的人。”
“我打断一下，在你继续说之前，你需要知道，这种事情非常容易证明。如果你只为了扯谎糊弄我，那么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了，我说完了。”大姐扬扬下巴，示意江恒继续说。
江恒点头致意，“那么，在知道我们原先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对劲以后，我便开始检查可能存在的危险。刚刚我奔跑了一段时间，向着那个方向看……然后，我发现了，天空中有着诡异的笑脸。”
大姐哼了两声。听过之前对话的江恒知道，她这是在冷笑。
“小子，”大姐拍拍自己的脑袋，“你知道我们是资深者吧？异于常人的视力，我们可也有。为什么我没看见？”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方法可以证明。”江恒忍着难受的感觉，开始了这个说服计划里最不确定的一环。“在看完那个笑脸以后，我就感到浑身不适……我一直忍到现在。”
大姐表情不变，默默地看着江恒。一秒。三秒。
突然，她挥拳，打在江恒的肚子上。本来就已经放松对不适感受的压制，又受到这一力道不轻的打击，江恒当即跪在地上，方才喝进去的水也几乎全吐了出来。
“江哥！”
本来害怕大姐，而在不远处旁观的两人，见状也赶紧跑了过来，搀扶江恒。江恒此刻两眼一阵阵发黑，但他明白，看见笑脸的说法该被证实，自己已经赢了一半。
“……小周，你觉得呢？”
“这种力道不至于让人呕吐，应该是真的。”
透过模糊的视野，江恒抬头尽力看着已经收拳站好的大姐。此刻她也正看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就是江恒需要赌的第二场。在知道自己可能被笑魇诅咒的现在，大姐会不会选择将他抛弃。
“…………”
大姐沉默地走近，搀着自己的李穷奇自然怪叫着想要远离，至于另一边的柔弱女生，虽然没有说话，应该也在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对方。
“……拿着。”大姐将另一颗胶囊放到江恒的手里，“吃下去。”
江恒明显还没缓过劲来，李穷奇很有眼力见地接过胶囊，塞到了江恒的嘴中。
将胶囊咽下，感受着不适感的减弱与疼痛的消退……江恒知道，自己又赌赢了。大姐没有放弃自己。
与不久前判断危机一样，江恒敢赌，自然有着自己的依据。
而这一次的依据……是这短短几十分钟里对这位“大姐”的观察。
无论她表面扮演得多么凶残，多么无情，但她心底的善意却会从面具缝渗出。
无论是她追忆过去时，曾保护新人的说辞；解开绳索，递送给新人发信器，让小周将他们带回的举动；又或者先前外冷内热，嘴上骂骂咧咧，却仍旧给三人食物和水，允许休息的命令……
也许其中单一个会是巧合，会是伪装，但这一切加起来，只会是真实的想法。
即便江恒判断失误，大姐出于安全考虑，或者心存疑虑，或者随便什么理由，决定要杀掉自己……也还会有小周替自己说话。
同大姐一样，小周本性不坏。而更重要的是，见识过笑魇活跃现场的他，对待可能是被笑魇诅咒的自己理应会更加谨慎。先前在李穷奇酣睡时，跑去呼唤大姐的举动，也一定程度能证明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当然，这些理由都不能改变江恒是在赌的事实。大姐可能莽撞，周松林可能旁观，他们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决定处决自己。但即便这些都赌错了，江恒也还有最后的底牌。
一直以来，他都在抵抗笑魇带来的诡异影响。但比起眼镜职员男那样即死的遭遇，笑魇却只是潜移默化地折磨自己。江恒不知道它想做些什么，但从先前绷断绳索的行动看，大概能猜到它想“做些什么”。
它不会让自己立刻死去……只是若真的将它放出来，可能也就和死没什么区别了。
幸好，自己赌赢了。事态没有落到最坏的程度。
只是眼下的危机虽然解决，最大的，最致命的危机却仍旧悬于头顶——远方天空的笑魇。它正变得越来越近，每一秒都是。
“恢复好了？”看着面色平缓，松开两人搀扶的江恒，大姐点点头，“好。你说那个笑魇正在迫近，姑且算你证明了。可你又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依你之见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江恒稍微思考了下之后的计划，“应该将那些背着包的人拦下。他们既然在这里活动，无论道具或是规则，一定会有在笑魇下存活的方法。如果我们再拖延，等到笑魇降临，再去他们那里就来不及了。”
“捕捉土著？这就是你的计划？”大姐眨眨眼，江恒觉得她似乎对自己还不够放心，“行吧，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具体准备怎么做呢？”
也许她其实信任了自己。但江恒不敢赌，为了之后的合作，他必须进一步证明自己。
“我们先靠近，然后，”江恒这样说着，缓慢而坚定，“你们做好准备……我去拖延住他们，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