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种花的人（二合一，4.3k章）

季海平训完孙广秀后，再次回到了监考的板凳上，被这天下奇才气了一顿后，

此时瞥见陈阳，突然觉得连这小子都有几分顺眼了。

“啊嚏！”

正在写着阅读理解的陈阳，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感冒了这是？也没啊。

莫非是要谁在骂我？

哪个小比崽子……别被我猜了出来！

算了，现在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

陈阳继续埋头答题。

.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两个半小时倏忽而过，当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脑袋在飞度运转时，是不太能清晰地体会到时间的流逝的。

这种恍然蹚过的感觉，有时候还挺好的，心中有着沉甸甸地充实，看着写得慢慢的试卷，没由来地感到满足。

陈阳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写完了。

语文自然是不存在空着的，

都填的满满的。

最后这半个小时，

他也没有像之前考试那样闲着，突自发着呆，而是认真检查了一遍答题卡有没有涂错，诗词默写、阅读理解的填写有没有看错行。

那些之前犹豫的选择题，他又在两个选项中，比较思索了一番。

有一道，发现自己想偏了，改了过来。

还有一道，仍有些拿不准，两个选项都在左右之间，没有找到明显性，

索性，他就没有改，还是保留了第一遍时的选择。

陈阳将这一切都稳妥了之后，抬起了头，看见还有一分钟考试结束，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些许的轻松愉悦。

在考场上，这样的时刻，确实很是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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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数学考试，

孙广秀在蒙完了选择题后，按照季姐大给他的锦囊妙计，又将那几道不会的填空题都写上了-1。

然后，就将笔盖给合上了。

他看了眼时钟，才距离开考20分钟。

要是以往的这个时候，

他就起身走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出去上网了。

但今天，

孙广秀同学只能老老实实地钉在板凳上，

那是脚步不敢挪动一下，眼皮也不敢合。

没办法，哎~

孙广秀长叹一声，运气咋就这么不好呢，偏偏是老季监考。

上午睡觉被逮到了，那账都还没算呢。

估计晚上训练的时候，没什么好果子吃了，非被拔掉两层皮不可。

白天这是要考试，

晚上到了体育馆，那是老季的主场，孙广秀知道自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十八年后我孙某人又是一条好汉，

他想着晚上挨训的时候，可以这么喊一嗓子，带劲。

或许也可以喊上另外一句，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两句，那一句会比较好一点。

孙广秀此时在思索着，要喊那一句作为晚上的台词。

至于为什么不两句都说，

因为他心里明白，老季不会给他喊两句的机会。

那一嗓子吼完，就得被嘎。

但他愿意，孙广秀笑了，他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而生的。

现在唯一烦心的事是，究竟要选择哪一句作为台词。

他有些捉拿不定……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

孙广秀偶然回头一瞥，咦？

他眼睛微微睁开，像看见的一副了不得的景象。

顺着他的视线走去，

终点是，埋头作答的陈阳。

孙广秀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不是吧，阳哥，你数学试卷都翻面了，这后面的题目都会做啊。

他放眼整个考场，

仅有陈阳一人，在做着第二大版面的数学考题。

其他大多数都只是将选择题蒙了就没了。

还有些人，挺幽默的，孙广秀玩味一笑，还装模作样地在答题卡上，答题的空白栏里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解”字。他看见了只觉得有些好笑。

孙广秀再次偷偷讲目光看向陈阳，

发现他的答题卡上大题栏里填了有不少字儿，都是解题步骤啊。

和这个考场其他白花花的整面儿，比起来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孙广秀叹笑了一声，

阳哥，你现在已经这么强了吗，连数学试卷的第二面的题都会写了，显然已经突破了这个考场的边界啊。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倒二考场竟然出现了一个境界至此之人。

嗯，如果是阳哥的话，好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断创造着奇迹，打破一个又一个的桎梏。

与有荣焉，孙广秀嘴角上扬着，阳哥，能见证你此番突破，何幸之有啊，哈哈……

他忍不住想要高声大笑两句，以抒胸中豪情，

但老季一道冷箭般的目光射来，他立刻耷拉下来了。

孙广秀缩了缩脖子，身子也低了几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

他知道自己的，就在今晚，躲不过，避不开了。

在这之前他需要蛰伏，只为静静等候那一刻的到来——

若天劫将至，吾必高歌迎之，吾以吾血染苍穹，虽身死犹不悔！

孙广秀在在脑海中想象着那副场面，颅内渐渐沸腾了，身体也忍不住轻微颤动着……

.

与此同时，

季海平闲坐在监考椅上，有些百无聊赖。

经过他上午语文考试释放出的威慑和摆在台面上的强硬态度，再加上孙广秀这个被放了血的鸡，做前车之鉴。

考场里其他的老油条们，知道季海平监考的严厉作风，不是假模假式吓吓他们而已，关于严守考试纪律的强调是认真的。

再一个季海平严肃起来，也还是很有威严的。

所以大家也就纷纷老实了很多。

不太敢做出格的事。

此时，老季看着考场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也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偶尔站起来，巡视一圈，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他监考还是很负责的，没有掏出手机来玩，或者拿张报纸扯弄看着，打发漫长无聊的时间。

季海平就这么严肃端正地坐着，身姿挺立，目光从教室的最后方，放眼笼罩全场，时刻留意观察着各处的情况。

季·流川枫发福版·敬业·海平。

要是其他老师来监考最后这两个考场，通常都是放养的。

只要底下没有那种明晃晃地玩着手机的情况，

其他的事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是睡觉也好，还是其他交卷也罢，甚至你瞥一眼别人的答案，只要不太明目张胆的，都不会太去管的。

都是垫底的水平，大哥抄二哥的，和随便瞎写一个答案上去也没什么区别。

但，

老季显然不是这样的，这把考试当什么了，题目答不上来是能力问题，你在考场不按规矩来，吊儿郎当的，还觉得自己挺能耐的，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被他看到了，有一个处理一个，不可能任其为所欲为。

只要是学生就得遵守学校的规矩，哪能随你乱来。

季海平无论是监考最后一个考场，还是第一个考场，

他都是这样，

拿着同一杆秤，一视同仁，从不区别对待。

当然，也有其他老师玩笑似的，和他说过：

“最后两个考场的学生就是一些渣子，你管他们那么多干嘛，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的心力，他们自己都放弃了，随他们去了，只要没太过头的，没必要管，给自己没事找事干嘛。”

季海平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

他从来都不是以考试分数来区分对待学生的。

分数高的就是栋梁之材，分数低的就是渣子，

前一类值得付出心血精力去栽培教育，后一类多说几句话都是浪费口舌，白费功夫，不值当。

这样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过。

虽然以学生的成绩高低去划分、定性他们，这样的方式会很省事，也很轻松。

只要每次考试完后，看一眼排名表就行了。

而且谁也不会说你做错什么，这样的教育方式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多好啊，既简单，又稳妥。

但对于这样的做法，身为老师，季海平不免会在内心反问，这就对吗……

季海平是喜欢养花的，

也养了不少年头了，各类品种的都种过，他懂得品类不同的花其花期也是迥然不同的。

每样花都有自己的绽放周期，并不是所有的花都会在同一个时间热烈盛放。

甚至土壤环境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因素。

有的花，他种在学校的土里，怎么都开不好，怏怏的，

可当他把它们移植到了外头，种在其他地方的土里后，水都不用浇，更不用去悉心照料，

隔一段时间去瞧，已然枝繁叶茂，花繁似景。

花尚且如此，

人呢，

人更加复杂丰富，生长周期也更加漫长。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急于给下好坏的结论，

为什么要将那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观察到的结果，作为去评定他们优劣的依据准则，然后给他们彻底的定性呢。

先盛开的花，当然会率先吸引人的目光，这是正常的，但作为培育的人，也应该意识到一件事，

此时仍然蛰伏在土壤里未发芽，不见鲜艳绽放的种子，并不是他们出了问题，只是属于他们的时候还没有到来。

并不是所有的花都应该在某一年的春天绽放，人世间还有夏天、秋天、冬天，以及来年的下一个春天。

所以啊，花种暂时不见破土，花苞仍未绽开，

并不一定是他们坏死残次，只是还没有到临他们的花期。

季海平养了这么多年的花，他或许远远算不上什么顶顶优秀的花艺专家，

但让他深深自豪的是，他的耐心很好。

他从不着急，愿意付出时间和心血，

对于他所种植的花，他静静等待着，他们逐一盛放的那一天的到来，

又或许用不到来，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从不觉得所有的花种都一定都要破土而出，热烈盛放。

想开就开，不开也没有太多所谓。

这些年里，

季海平种下了太多的花，在体育馆前坪的泥土里，学校各个角落的绿化草丛里，家门口院子的花园里，以及清泉大街小巷的土壤里……

无论开花与否，都曾在土地里挣扎过，野蛮生长过，拼命向上过，

这就足够了……

.

陈阳已经将一张草稿纸给写得满满的了，

数学考试，最先一共发了两张草稿纸，他拿出了另一张新的。

然后继续接着计算一道已经摸索出了破题思路的导数大题。

就差临门的最后一脚，

这道十二分的题就即将攻克了。

他自觉今天的状态很好，脑子转动的很快，思维清晰，有几道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解不出，只是想试一试的题，最后也被他拿下了。

过去那一个多月的努力，在今天都感觉到有了回报。

当然，

也并不是都那么一番风顺，前面也是空了几题，没写的。

毕竟他再怎么用心学习，时间也就才这么长，不可能一下从不能及格的水平，飞速提升到数学大佬的水准吧。

那可不成科幻故事了。

所以他的策略是这样的，

遇到了不会做的题，如果在思考了五分钟后，还没有找到门路，直接放弃，不再纠结，和它死磕，犯不着。

这是考试，又不是在打游戏，前面一关没过，就不能到往下一关。

考试是可以跳题目做的，

这也是答题策略的一种。

没必要死钻一道题目，白白浪费时间了，完了最后，后面的一些本来会做，能拿到分的题，反而没时间去写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想了五分钟，

还没有摸索出头绪，代表着，可能磕个五十分钟也不一定就能想出来了。

数学题不是个靠时间堆，就能借出来的，有时候不会就是不会。

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能力的问题。

陈阳当然不会这样做，

把自己能拿到的分，拿了，

会做的题，做了。

这才是最理智的考试做法。

不能好高骛远，要对自己的能力有点数。

最后两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是你应该去考虑去想的东西吗，

陈阳看都不带去看一眼的。

有这个功夫时间，

他去检查一下前面做过的题，那不香吗。

数学毕竟还是不像上午考的语文，

还有空余的时间，重复反复，一再检查是很有必要的。

就怕看错，第一遍的时候粗心，没有留意到题目里故意设置的某一个陷阱，失了分。

这样的题，是会做的哪一类，最后错了，不是能力的问题，单纯就是大意了没闪，掉到了出题人挖的坑里。

本来能会的，也能做对，就是因为不细心，错了。

卷子发下来后，捶胸懊恼，嘴里还一边骂着出题人不讲武德，糟老头子坏的很，专门摆出一些误导人的东西。

所以，一而再的检查是很有必要的，对于数学考试来说。

陈阳没有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直到考试的最后一刻，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试卷上，没有走过神。

铃声响起，

试卷交了后，陈阳感觉很好，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分数他都能接受，已经尽了全力了。

之前一个月的努力补习强化基础薄弱知识，

考试时全力以赴。

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悔了的。

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考试分数都能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