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洪护法
吴用觉得自己倒霉坏了。
前天晚上，安定卫的周观林，胡京两位差爷，派了他个好差事，只要盯着一户人家，然后在关键时刻喊两嗓子就行了。
本说好了，事成之后给一百文钱。
可就因为自己中途打了个盹儿，他们借此揪着不放，非但分文没有，还把吴用给狠揍了一顿。
家里也没余粮了，吴用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拉下脸面来日月教布施之地，讨碗饭吃。
结果还未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把鼻涕抹了他一身。
“他妈的。”
成年男性的一巴掌啊，那可是抡圆了朝着小虫扇去。
却听得“砰”的一声轻响，吴用巴掌并未落下去，而是停滞在半空，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
小虫抬起头，看向这个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身很奇怪的服装，苍色为底，绣有亮金纹的装饰。披肩外端呈尖头状，整人的肩部外形如同水牛角一般。
而此人的后背，正绣有日月图案。
“小孩子不懂事，略施惩戒倒也无碍。可你这巴掌要是落了下去，是打算夺人性命吗？”
身着日月教服装的高大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怕是常会被当做娘娘腔或是太监。
可男子的手掌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死了吴用的小臂，后者吃痛之下，企图挣扎，却只觉得更痛。
“嘿嘿，哪儿有啊。”吴用原本凶厉的表情，见此顿时变得谄媚。
他赔笑道：“这位护法大人，我方才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怎会真的动手？是我的错，让您误会了。那什么......护法大人，您能松手了吗？”
吴用悬在空中的巴掌都要发紫了，再这么下去，手臂怕是要废。
“哦，抱歉。”
护法仿佛才意识到，这才一脸歉意的松开了手。
“我姓洪，单名一个秀字，是最近才升任的护法。大人可谈不上，你叫我洪护法就好了。若是你需要，教内也可以免费赠你一些跌打药，毕竟我也冒失了不是？”
洪秀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却让吴用觉得仿佛看见了吐信的毒蛇。
“不......不了，洪护法，在下想起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吴用揉搓了几下小臂，确认无碍后，当即灰溜溜地跑远了，连布施的斋饭都顾不得领了。
洪秀眼睛眯成一条缝，仍是挂着和善的笑意。
“小弟弟，方才怎的这么慌乱？可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洪秀俯下腰，显得颇有耐心。
“我......我，我白晓哥哥被带走了，我来找，找小虎哥。”
“不急，慢慢讲。”
片刻后，洪秀领着小虫来到了布施地点某处，见到了小虎一行人。
小虫虽然说得稀里糊涂的，但他要找他的小乞丐伙伴，这倒是不难。
领着小虫见到小虎、妞妞他们，洪秀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小虫所说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并补上了自己的一些猜想，而后低过头来问向小虫：
“我讲的对吗？”
见小虫瞪大眼睛，兴奋地点点头，看来事实就是如此没错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有愿意的，就跟着我去救白晓哥去！”
小虎站起身来，尽管都是小孩，但一个个的脸上皆是早熟般，挂上义愤填膺的热血神情。
“我也去！”
“我也去！”
一呼百应，基本上能讲明白话的孩子都站了出来。
而还不会言语的小婴孩，也不得不一起带去了，总不可能把他留在此地放着。
一行小乞丐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着守夜卫的衙门进发。
洪秀目送着他们，脸上仍挂着笑。
......
“白晓，本官问你任何问题，你皆要如实回答。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张百户语气中尽是威胁之意。
守夜卫的演练场上，一群差役聚在一起围观问询现场。差役的站位看似随意，实则隐隐围拢白晓，形成掎角之势。
白晓面色认真地点点头：“好的大人，属下知无不言。”
见白晓态度始终配合，张百户脸色略有缓和。
“你且将这次探夜行动的经过，巨细无遗地讲出来，记住，每一人的动作，每一人的发言，记得多少说多少，一个字都不要漏。”
白晓一听，那可太值得说道了，这怕是要讲上一整天。
“我，我能先要把椅子吗？”
白晓这话让张百户脸一黑：“坐地上！”
无奈，白晓还真在众目睽睽下盘坐在地，将此次探夜的全程，从出行准备开始说起。
当说到辛如水的一些疯言疯语时，张百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那女人说的难道是预言？她早知道此行的结果如何？”
张百户似乎嗅到了线索。
辛如水说白晓是什么阳之神的凡躯，说其他人是鬼，结果其他人都死了，唯有白晓活下来了。
但，这还是对不上。
因为辛如水说常远叫疯子。
那常远应该没死才对，为何找不到人？
或许，那只是巧合，张百户不能把这一个癔子的话当做线索依据。
“我说白晓，你这些话是不是美化自己了，她说你是神仙？别人是鬼？”
石掌旗在白晓面前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嘲笑：“常远这人我太了解了，为人刚正，意志坚韧，怎会成疯子？我看那女人是不是说反了？还是说......是你说反了？”
白晓当然没有撒谎，他当即中气十足地反驳：“我所说之言，没有掺杂一丝谎言，我没必要骗你们。”
见白晓如此笃定道，张百户一个眼神示意，让石掌旗退下，后者脸上略带不满，却未多说什么。
围着白晓的差役们，显然是更相信石掌旗的猜测，看待白晓的眼神都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如果石掌旗的猜测正确，那白晓根本不像是能干出害死常远的事儿来。
“是啊，在这种细节处扯谎的虚荣之人，真小人尔，怎么会有那个智谋，谋定害死所有探夜成员？”
张百户暗忖，除非......
白晓其实是故意的，讲个无关紧要的谎言，让人看低自己，从而更好的隐藏。
“他竟有如此心机么。”
张百户的脸再度变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