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吾弟当为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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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本王难道不能顺位继承?

不知何时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应天。

一袭黑衣的中年和尚正围炉点茶,眼神中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名耄耋之年,身着道袍的老人,须发皆白,看上去似乎没几年活头了。

“老师,我这等人,真能成就大业吗?”沉默半晌,姚天僖终是忍不住对着老人开口。

席应真那伸向茶杯的干瘦手掌一停,浑浊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弟子,终是没能开口,只是叹息过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生的太晚了,没能赶上大世......”

“当年诚意伯刘伯温四十八岁时遇到了皇上,共谋大业。”

坐在对面的席应真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这名弟子。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啊。”

“我生于医学世家,佛道双修,兼顾兵法、术数、玄学。”

“论医术我远超张良,论术数郭嘉远不及我,他们会的我都会,他们不会的我也会。”

姚天僖低头估摸着,仔细的数着墙上的刻痕:“今年我已经四十五岁了,一事无成。”

他沉默半晌,看着一言不发的老师:“师父,弟子心中隐有所感,弟子一生所学绝不会就此荒废。”

席应真看着眼前的弟子,相伴多年,他早已了解自家弟子的秉性,一旦下定决心,绝不回头。

“天僖,是我拖累你了,你若是已有人选,就跟为师聊聊吧。”

席应真话说的很慢,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停歇少许,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来。

“老师,弟子听闻,近日燕王当真是大放异彩,其心术城府,应该会是我所要找寻的那人。”姚天僖停顿少许,继续开口:

“即便不是,那我也没有选择了,秦晋两王没有半分帝王之气,不是我要找的人,周王一心沉浸医学,众多皇子尚且年幼,仅有燕王一人可堪重任。”

他也是真的等不及了。

姚天僖满心焦急,消息已经传出,燕王就藩日子提前,即将离开应天,若是再不把握时机,自己等到下一位有能力的皇子长成,不知是猴年马月。

“啊,燕王。”席应真依旧缓慢的说着,他脑海中沉思片刻,终是下定决心,回应道:“去吧,孩子。”

姚天僖刚一起身,而后却是跪在席应真身前:“弟子......弟子还想给您颐养天年。”

“燕王是否愿意接见我尚且不谈,更何况此等大事,燕王恐怕也不会答应。”

“傻孩子。”席应真那满是皱纹的脸难得的笑了笑,轻抚着姚天僖的光头道:

“今日为师教你最后一课,算命。”

席应真抬头望着漆黑的屋顶:

“我今日已经算到了,你的机遇,今日起,你的人生将因此改变,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我想告诉你,我们所学之术,是真的。”

“他来了。”

姚天僖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声询问了一声:“谁?谁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寺院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燕王朱棣求见道衍大师!”

姚天僖欣喜的站起,看了一眼有些昏昏欲睡的老师,激动的推开房门,冲着寺院外大喊道:

“王爷请进。”

说罢,他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院外,等待来着。

朱棣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画卷缓步走入院落。

一袭白衣,一片翠竹。

飞云入鬓,瞳若点漆。

一黑一白,天地间仿若只剩下这两分色彩。

至此,黑衣道衍与白衣朱棣完成了历史性会晤。

姚天僖强压住内心的喜悦,转而用一种平静而又恭敬的语气开口:

“小僧姚天僖拜见燕王。”

朱棣连忙伸手将他扶起,眼前之人正是他脑海中熟悉的黑衣宰相,只是姚天僖此刻的语气之平淡,若非朱棣身为后来人,当真会以为他绝无二心。

“道衍大师多礼了。”

二人就这么互相恭敬的走入屋内,姚天僖为了不打扰昏睡的席应真,找了另一处桌子开始围炉。

二人就这般一言不发。

沉默许久,姚天僖心中无奈的轻笑一声,思来想去,有些话必须得自己才能开口,燕王这是不想背上罪名。

天空中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一声惊雷炸响。

“燕王殿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天空雷声大作,又逢春雨,无人窥探。”

姚天僖说罢,看了一眼仍旧在昏睡的师父,对着朱棣继续说道:

“燕王骨相非凡,如潜龙在渊,定有腾天之时,贫僧愿意送你一顶白帽子戴戴。”

姚天僖语气不复先前的平静,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口,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他已经错过了朱元璋,不能再错过下一个。

朱棣默不作声,用修长的食指在杯中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开始书写。

“王”与“白”

“王”上加“白”,笔落,一个“皇”字呈现在二人面前。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白帽子?”朱棣佯怒开口道。

“燕王身为龙种,身托皇命。”

“你竟敢教唆本王谋夺帝位!”朱棣发怒,指着姚天僖道:“好你个泼皮和尚!”

姚天僖静静的,一言不发,只是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朱棣,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眼前之人的野心,磅礴的龙气。

“王上加白,本王莫不是要在一场大雪之中功成名就?”朱棣看着姚天僖,终是平静下来。

“贫僧愿助燕王。”

听着姚天僖这番话,朱棣终究是大笑出声:“难不成,在你眼里本王要得皇位只能靠造反吗?”

姚天僖默不作声。

“哼,本王难道不能顺位继承?”朱棣冷哼一声,对着姚天僖开口。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泼皮和尚竟然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

姚天僖闻言,眼神微动,但很快又逐渐平静。他倒是相信燕王的才能,但他更相信太子的手段。

君不疑,臣子忌。

燕王纵有万般,终归是棋差一招。

他这一生最信服的就是朱升的九字策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为了燕王,他将九个字略加改动。

正欲开口,却只听见眼前的朱棣朗声道:

“本王这一生最信服的就是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方略,本王将其略加改动,觉得“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这九个字对本王再合适不过。”

朱棣脸上挂着一副淡笑,声音平静,可落在姚天僖眼中却不是这般。

姚天僖双目瞪大,瞳孔地震。

完全一模一样的想法,完全一模一样的九字方略啊。

一股奇异的心思在姚天僖脑海中滋生。

“莫非这燕王,他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