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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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山中已有三月

山外世事变迁,山中也有三月。

山中的三月,理应是外面的深秋时节。

可周遭草木,依旧郁郁葱葱,遮蔽了头顶的天日,见不到丝毫的光景。

谢风流的这三月,更是无聊到了只剩下了吃饭睡觉的三月光景。

他唯一走出东西道观,就是前往山中深处,去立在了凉亭之下,小憩片刻,再赶到更深处,去与那空空如也的坟冢,唠叨个没完没了。

唠叨的大多是这些日子的琐事,没有营养,没有味道,甚至枯燥无味到了让人听着就能昏睡过去。

又或是走出道观,向着山下行去。

这岭南道一年四季皆是一个脾性,山中的储粮,放不了多久,谢风流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赶往山下去采购。

不管活得如何凄惨,总不能将自己饿死在这山中不是?

倒是那都虚庵深处的几个老道士,可不见下山来,谢风流甚至都会在暗中开玩笑,那些老道士,怕不是一个个的都是不用吃喝的老神仙?

可当他前几日,见到了山中的一两个略微年轻一些的道士,在周围采摘野果野菜,才算是心中明白了这些老道士的尴尬处境。

道门如今势微,佛宗也早在女帝时期就跌落到了无法翻身的地步。

如今在大唐境内,这些活在山中的老家伙们,想要讨口饭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里又不是龙虎山那种大门大派,还能有些香火,或是一些俗世之中的生意。

谢风流也长了个心眼,这最近几次下山采购,总会多买一些食材,悄悄放在了山中的深处。

等他离去不久,就会有山中的老道士下山来,将食材取走。

这山中的生活寂寥,原本谢风流以为,往后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皆会是如此模样之时,却有一封书信突然在今日到来。

自然,那书信如今,还尚且停在半山腰,距离谢风流所在,可还有着一段距离呐。

这山中的风景是美不胜收,那送信的驿使,却没有多少的心情去细细打量。

这山路陡峭,让他心中很不畅快。他往往都要奔走一日,才能结束一日的营生。

谁曾想,这还有一封书信,是要送到山中深处去的。要不是将这封信送到之后,能拿到手中的银钱确实不少,驿使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营生。

他立在了半山腰,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靠在了山道一旁的大树一侧,静静歇息了起来。

他口中还不断的低声谩骂,那得是什么人,才能无聊到,选择在这山中的深处去隐居,也幸亏这近几年来只有过手中的这一封书信,要是再多一些,啧啧!

驿使一边谩骂着,一边心中也在犯嘀咕,这般不敬的言语,不会引起山中那道观内供奉的神仙不满吧?

“嗨,管他娘的那么多做什么?”驿使又压低了脑袋,小声嘟囔道。

抬头看了几眼天色之后,驿使不敢久待。

这手上可还有不少的书信,需要在今日送达,要不然等拖到了明日,当真忙活不过来啊。

驿使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正午之前,将书信送到了东西道观之内。

谢风流望着那驿使远去的背影,不由啧啧嘴。

他看到了书信之上的几行小字,神色便不得不严谨起来。

这封信,是他家内弟三公子寄来的。仔细想想,谢风流也就在心中释然了。

那三重鸾能在他到来山中之时,就紧随而至,那作为天子陛下身前的死士与暗探的黑颜三公子,打探这点儿消息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三月光景匆匆而过,也没有人前来打搅他的休养,便证明三公子不曾将这消息告知于其他人。

谢风流拆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了信笺,缓缓张开。

信笺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楷,最先映入到了谢风流眼帘之内的,便是颜初谣的踪迹。

他看到了颜初谣果真到了剑南道境内,也顺利立在了天子陛下身侧,心中便是生出了一丝丝感慨。

但颜初谣已经做下了,在谢风流看来最好的决定,便又觉得,应当是该替颜初谣高兴才对。

但接下来的一段内容,谢风流可就看得开始在东西道观的院落内,不停徘徊起来。

就在前些日子,他家的师妹宁艳涵,离开了龙虎山北上,在到达帝都长安城之后,却突然没了踪迹。

丽景门安插在帝都长安城内的暗探可有不少,那些人也为大唐带来了不少叛军的消息,能力自然是没的说。

可他们说没有发现宁艳涵的丝毫踪迹,那难道说,宁艳涵就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信中又提到,大理寺狱内的暗探传来消息,大理寺狱内,近来关押了一个女囚,那女囚的样貌虽是看得不太清晰,但一头白发很是夺人眼球。

三公子又提到,宁艳涵以为谢风流身死之后,便生出了满头白发的事情。

前后结合起来,三公子推断,可能宁艳涵如今就被关押在了大理寺狱的深处。

信笺至此,依旧未曾结束。

在那之后,还有三公子的几句唠叨。

大抵是在说,要谢风流切莫在心中焦急,他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更细致的消息。

还有便是,他与孟耀文将会在两日之后,来到了这山中亲自迎他下山。

谢风流看看信封最后的时间,正好就是在两日之前,那岂不是说,他们将会在今日到来?

谢风流将信笺折好,收回到了信封之内,就匆忙起身,向着道观之外行去。他早先说过,他离开此处,除非是自家的师妹,受到了歹人所害,或是材青衣重现世间。

这眼下的事情,可不就是自己的师妹宁艳涵,十有八九落入到了歹人之手?

那他如何还能在这山中坐得住?

谢风流立在了道观门前,望着通往山下的小道,彷徨不已。

山下的小镇上,人们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

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营生,等着他们去处理。

镇上的男人们,就在这闲暇时候,坐在了镇上的酒馆之中,互相之间吹嘘几句。女人们呐,也坐在了街头巷尾,唠叨唠叨家长里短,或是说说,镇上最近的哪个男人最是俊朗。

其实镇上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上次还是那山中的一男一女到来。

但这些女人们,可不会就只谈论那一个小道士三个月的时间。

她们今日说的是隔壁的阿七,明日就能说道那镇上最魁梧的王老鳖。每次谈到这些男人,那些女人的嘴可就停不下来了。

有的在说,那隔壁的阿七,是个罗圈腿,走起路来着实难看。有人就会当即反驳,人家长得俊俏啊,不比你们家那口子,长得人模狗样多了?

转头说道了王老鳖,又有人议论道,这王老鳖的身材当真是好,就在前段时间,老娘去那河边洗衣服,还亲眼见过了那王老鳖,就脱了个精光在那水中来回游荡。

同样很快就遭到了反驳,说什么王老鳖那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看咱们镇子上的那几个寡妇,哪天晚上不得为那王老鳖留一扇大门出来?

自然也有一些人,一年四季停不下来手头的营生。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都在等着吃饭呐,没有地,只能靠着一把苦力气,才能赚个勉强温饱。说不定一年下来,还能有些盈余。

等攒个几年银钱,便能在这小镇上,购置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皮出来。

到时候有了地,哪里还用再受这种苦?

这就有一两个要赶到镇外山中,去矿洞内做旷工的镇上百姓,才刚刚走出镇子,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这两个人回到了小镇,还对着镇上的人们大声嚷嚷道:“来人了,来人了。”

当即有几个妇人大骂道:“不就是来个人吗,有什么好嚷嚷的?”

那其中一个汉子,双手卡在了腰际上,喘着大气说道:“你这妇人,见过手里拿着刀,向着咱们镇上来的人吗?”

“他娘的屁话,别听他胡说,是咱们城里的捕快们,那前头还有三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大人物。”另一个男人赶紧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