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让朕瞅瞅,哪来的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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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说什么他日报答之恩

【昨日偶遇一相士,自称相面之术无有不中,能断人吉凶祸福、姻缘前程、生前身后诸事,余存心戏弄之。乃以大师之貌求之,相者惊曰:是何异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刘秉忠流也。

余大怒,斥之。

与大师虽一面之缘,然大师于儒、释、道、阴阳算术之道造诣之深,鲜有人能及,兼之博闻极广,胸有良言千策,只恨未能早生二十年,一展远大抱负。

此等人物,岂是凡夫俗子能置喙耶?

相者又手掐诀而卜之,自言自语:白帽著王,乱天下者必此人也。说罢口中喃喃念诗,飘然离去。

余惊,未能及时阻止。殿下于我恩重如山,余非狼心狗肺之辈,若此风言风语传出,恐不利于殿下。是以誓必杀此人,请大师相助...

他日若有机会,余必十倍相报大师,助殿下扫平漠北...

信的下方还附上一首诗:

谯橹年来战血乾,烟花犹自半凋残。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很明显,这是李长安借口什么相者说出这一堆话来。

朱棣放下信,脸上现出惊疑的神色,这里面‘白帽著王’最是刺眼,道衍和尚虽然没有说过要送什么白帽子给他,但其有时的弦外之音,自然和白帽著王差不多的意思。

只是,他自知此生必无可能,所以也只是付之一笑,两人后来均是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

李长安......从何而知?

难道真的有这么一个算命的能知过去未来?

陈永忠跪在那里,望着朱棣变换的神色,欲言又止。

道衍和尚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他心中的惊骇不比朱棣少,等朱棣平静了心情才幽幽开口说道:“袁珙曾替贫僧相过面,所说的话,与之一毫不差...”

朱棣愕然抬头,“什么?”

袁珙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所相士大夫数百人,所断生老病死、吉凶福祸都得很精准,甚至时间可以精准到某日某时,“无不奇中”。

道衍闭上眼,脸色苍白得像画了死人妆一样,“殿下知道下面的那首小诗是谁写的么?”

朱棣看他的神色,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也有些发毛。他皱着眉头,袖袍下的手因为紧张已经捏成了拳头,颤声问道:“谁?”

道衍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七年前的事,幽幽叹了口气,“是...贫僧写的。”

朱棣脸上惊愕的表情似是凝固了,继而跳了起来,“你?怎么可能?”

想到自己话中的失礼,忙说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说,那个相士怎么会知道你作了这首诗?”

“是啊......怎么可能还会有另外的人知道呢?”道衍失神落魄,喃喃自语,“那是洪武八年的事了......当年陛下诏通儒书僧试礼部,贫僧不中而还,路过京口北固山......”

“不对,当时有人在场?”陈永忠只知道信是李长安送来的,但具体的内容并不知道,此时听闻这如此骇人听闻的一幕,不由得问道。

朱棣坐了下来,轻轻靠在椅子上,闻言也看向道衍。

道衍点头,“左善世当时也在,此次就是他推举贫僧入京的,但不是他......”

左善世是僧录司的职官,分掌天下释教之事,正六品。

现任左善世叫其侪宗泐。

朱棣和陈永忠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相者之言......

可......这些话不是出自相者之口,难道是李长安说的?洪武八年,他才12岁左右吧。平日里看他挺和气的,怎么如此之邪门?

三人沉默良久,道衍问道:“他......真杀了......?”

朱棣回过神来,麻木地点点头。

“坏了......”道衍脸色又一变,他当然知道李长安想干什么,所以即使是答应了李长安,也只是给了一丁点的材料而已...

这些材料自然是不够做成炸药包的,而燧发枪的研发他也是知道的,自然清楚凭燧发枪和那一丁点火药根本杀不了常茂。

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让陈永忠偷偷携带了部分火药出来。

简单来讲,就是李长安威胁他,他认了,但是阳奉阴违、偷工减料。

朱棣心力交瘁,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听到道衍和尚的话也没心情追问。

“什么坏了?”陈永忠看了朱棣一眼,知道他在听,所以追问道。

“这次......是真的被李长安坑死了。”道衍没有回答,他想的是善后的事情。李长安认识的人手就那么多......也就是能动用的手段非常之有限,即使能瞒过一时半会,但只要锦衣卫挨个查过去,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在他的设想中,想杀常茂难如登天,自然不会想到善后之事。

如今在李长安成功刺杀常茂之后,那么燕王府......将会变得非常被动,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说什么他日报答之恩,今日就要被他害死了。

——

武英殿。

高坐龙椅,一向勤政,难得片刻歇息的朱元璋,已经发了一个多时辰的呆。

他的下首,太子朱标也是一阵恍惚,时不时望向殿外,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或者什么人。

李长安跪在大殿中,有些莫名其妙,几次出言相询,都被两人无视掉了。

朱元璋自然是在等,等锦衣卫的消息。在这一个多时辰里,应天城为了李长安、常茂之事,闹了个鸡飞狗跳。终于,随着最后一通消息和人员已经押进皇宫,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下方依旧装作无辜的李长安,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起来了,他一掌重重拍下,只听得‘砰’地一声,案桌上的奏章都弹了起来。将下首的朱标、殿下的李长安也吓了一大跳。

朱元璋怒喝一声:“李长安,朕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李长安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朱标,后者并不理会他,“什么机会?草民......不知罪在何处?”

“还敢狡辩!”朱元璋须发皆张,“你把常茂、曾阿大藏哪了?”

“什么常茂?”李长安懵了一下,继而又抓住了重点,嘴巴张大了一圈,“不对!常茂失踪了?老天爷终于开眼收了这狗东西了?”

似是想到了朱元璋话中的意思,李长安指着自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陛下是在怀疑我?”

若不是顾忌着妹子,朱元璋早就让人上大刑了。现在听李长安左一句狗东西右一句老天爷开眼,岂不是说他此前断案不公,有眼无珠?

当下不由得大怒,寒声呵斥:“住嘴!今天卯时到辰时,你在哪里?”

李长安有些回过味来了,按这种问法,他只能按着朱元璋的节奏走,陷入无休无止的自证陷阱之中。

很多事情,说辞,一旦先预设了立场,那无论怎么说,都可以扭曲为另一种观点。

朱元璋正在气头上,李长安虽然心里有些怂,但还是认真说道,“陛下既然怀疑草民犯了事,那就该拿出相应的证据,而不是预设立场,让人自证。”

“你既然没犯事,那就是清白的,怕什么自证?”

“哼。”李长安气得冷笑了一声,他不屑说道,“我还说常茂欠了我一万两(贯)宝钞呢?要不让常茂自证一下他没欠钱?”

“陛下身为天下万民之君父,断案时预设了立场,带着立场来找证据,草民不如直接认罪,何必劳烦陛下操劳呢?”

“你!”朱元璋被李长安一句话噎个半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