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执
江宁县，李家村。
早在一辆马车从村外缓缓行来之前...
围观的小院中，少女甩开胖女人假情假意的手，眼泪横流、凄惨决绝：
“不，我宁死也不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猫哭耗子！”
“胡老爷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你说啊！”
胖女人脸上堆砌起来的关心滞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又忍了过去：
“兰娘，说什么胡话呢！伯母这不是为你好吗？胡老爷可是附近有名的富户，多少人想嫁还没这福分呢！”
哄~
周围围观的人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原来是那又老又瘸又臭的老家伙，都能当她祖父了。
李银兰不想再听，流着泪打断她：“够了！我说不嫁就不嫁，就算死也不嫁！”
胖女人也不耐烦了，闻言怒气蒸腾，指着少女鼻子骂道：
“好好好，真是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放着胡家那么好的家世不嫁，你跟伯母讲讲，是哪个野男人让你这么挂念！”
“年纪轻轻的不见学好，勾引男人倒是有一套！莫不是有样学样！”
“早就见你日常不着家，原来是勾搭野男人去了，不知羞耻，败坏我李家门风！”
“既然不嫁，那就卷铺盖滚出去！”
李银兰用力抹干净眼泪，吸了吸鼻子，甩开母亲的手，也指着鼻子骂回去：
“该滚的是你们，这里是我家！”
“哼，你家？你哪里来的家？一个克夫克子的寡妇，一个不知羞耻偷人的死丫头！”
“按照惯例，这里都是我的！已经破例给你们娘两住了差不多两年，早知道白眼狼，去年就该让你们滚出去！”
李银兰噙着泪，指着所谓的伯母怒骂：
“我呸！你们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你们巴不得我哥哥死。可我哥哥还没死，还轮不到你们来抢什么家产、吃绝户！”
哄~
围观的人群看得津津有味，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不少人相互交谈，指指点点，连小孩子也兴冲冲往里钻，不然看不到。
一旁佝偻的男子闻言终于忍不住了：
“李银兰，你闭嘴！”
“这个院子去年就抵押给了我！你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闻言，李银兰慌了，一时间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滚啊！”
一旁红肿着眼、两侧脸颊塌陷，默默流泪的蓝衣妇女也急了：
“她伯父，兰儿一时口无遮拦，请不要在意。还钱一事还请宽恕宽恕，等长安、不易回来一定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好不好？”
“我不是她伯父，也没有这样的侄女，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想谋夺我家祖业！！！”
“一个克夫克子、不明不白的寡妇带一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我李家高攀不起！！！”
“她伯父！”破旧蓝衣妇女猛地跪下，含着泪膝行向前求饶，“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等长安、不易回来！”
“哼，等他们回来，等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联合起来吗？”
李银兰眼见着已经不死不休，当下把娘亲扯了起来：
“娘，你起来，别求他！”
“你说我家房子抵押给你，好，那你倒是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说说你是多少银两将我家房子夺过去的！”
“你不说？那我来说，市价值五十到六十两，你多少银子占了去？不到三十两！”
“娘，你别拉我，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当年我兄妹三人还小，祖父因病去世，临走前说的什么你还记得么？”
“不说话？那我替你讲！当年祖父临走前嘱咐说，家和万事兴，兄弟二人不要分家，要一起努力，家才会兴旺，他老人家希望我们不要分家，老人家头七还没过，你是怎么做的？”
眼见老底被揭穿，佝偻的男人也挺直了腰杆，脸上阴沉到了极点：
“你放屁！当年你家一个人干活，五张口吃饭！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好事都让你们都占尽了！”
“所以这就是你霸尽了上田，只留一点看不上的下田划给我家的原因？就是你占尽了三间主屋，只留旁边一个四处漏风漏水的破房子给我家的原因？如今又来打我家房子的主意，你们还是人吗？”
“你做这事的时候，叔公们都是怎么讲的你还记得吗？需要我今天去把他们请来再说一遍吗？”
“放你娘的屁，当年你爹和我情同手足，如果不是他一个人耕不过来，又怎么会给我耕种！”
“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今天还倒打一耙！我要是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当初我就不接...”
“既然当初是借给你耕种的，那你现在倒是还回来啊！”
“好好好，这么多年就是记着这点事是吧？升米恩斗米仇！就算有田，你一个迟早要泼出去的脏水，哪轮得到你说话！”
“轮不到我讲话？我好歹是李家的人，你又是哪里抱来的野种，一天天的净想着谋夺我家祖产！”
“你！”佝偻男子气不过，登时上前两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
“银兰！”着破旧蓝衣的妇人生怕她再被打，紧紧抱她哽咽着：“别说了，别说了！”
李银兰被扇得嘴角流血，倒跌了出去，她眼神决绝：
“你打我我也要说！”
“前几年我爹病重，你当初怎么说来着，怕别人将我们家田地谋夺去了，与其这样不如凑点钱给我父亲治病，让我家把田地给你耕种，当时你给的是价格是多少？市价又是多少你说啊？有脸做没脸说了是吗？”
“我哥哥因冤屈入狱，你又是同样的算盘，不到十年时间，把我家家产侵吞净了！”
“我祖父收养了你，不分亲生抱养，我爹敬重你，即使遭受不公也选择了原谅。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恩情的吗？”
“你你你！”佝偻男人脸色铁青，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放屁，你个狗娘养的贱种，只知道偷男人的烂货赔钱货！”胖妇女忍不住了，此时指着李银兰尽情辱骂！
“白纸黑字在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就算告到官府也是我们有理！”
“倒是你，还倒欠我们五十两银子，今天不把银子还清了，我就算把你卖了抵债也是应该的！”
说着便使了个眼色，一旁等待许久的胡老爷的奴仆们早就蜂拥而上，推搡开蓝衣妇人，三两下捉住李银兰就要抬走！
“住手！有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围观中早有人看不过去，李家村有一半姓李的，大家祖上都有些亲戚关系。
“是啊，真是太过分了！”人群中有人呸了一声。
“摊上这家人真是倒霉！”
“不关你们的事，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们一家家的就很干净吗！”胖女人怒骂。
“切...”有年轻人不屑，声音却是小了很多，无论怎样，到底是人家的私事。
“七叔公来了！”人群中嚷嚷着让开了一条路。
“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样！”七叔公忍着咳嗽了几声，用拐杖戳了戳地面，痛心说道。
“七叔公，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希望你不要瞎操心！”
“我们早就不是什么一家人，我只是抱来的野种，高攀不起人家！”
佝偻男子脸色难看，被当面揭了伤疤，哪还有什么情谊。他恨不得当场弄死娘俩。
他使了个眼色，胡家的人不顾李银兰的咒骂和挣扎，抬着她就要往外走！
“娘，小妹！放下我小妹！”人群中传来一声哭喊，只见一个小胖子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