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女的窥视
“尽管有些稚嫩生疏，可完成的还算不错。”
识海深处，希夷之域内。
陆封眸子眯起，无声的吐着信子。
这就是改变的第一步。
“巴祇大人，我刚才....刚才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爹爹被打得很惨，他毕竟是我父亲.....”李秀渝轻声道，骨子里的她，始终是个善良的人。
陆封没有急着回话。
善良心软的人总是这样。
别人对自己做着的恶，总是会下意识的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相反只要自己略微做了侵犯他人之事，便会感到良心难安，心怀愧疚。
“当然不会。”
陆封笑得促狭而又具备蛊惑：“想想看他们对你施加的恶，你只是略微反击而已，你已经很大度善良了。”
“你明明可以顺势提出各种要求，例如你需要有人伺候，将他们卖掉来做你的奴隶，但你没有，他们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此话一落。
“我已经很善良了么.....”李秀渝微微一怔，接着不由缓缓攥紧了拳头，眼中涌起浅薄的戾气：“没错，他们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陆封闻言，笑得更加促狭起来。
轿子翻过了群山，最后在太阳落山之际，进了新边城。
穿过一条条街道，轿子最后穿过一条狭隘小巷，在一家张灯结彩，挂有‘陈府’二字牌匾的府邸门口停下。
“夫人，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你了。”
轿帘被掀开，李秀渝从轿子上走下。
站在府邸门口，李秀渝抬起头往前看去。
猩红红漆刷就的木门上，多处地方已经开裂。
门上贴着的喜字和垂下的红灯笼，在渐黑的夜色下，被冷风轻轻吹得拂动。
灯笼里的红色蜡烛摇晃，显得有些刺眼。
明明应该喜庆热闹的陈府内，却是没有一个宾客，死寂的落针可闻。
“有意思，邪祟的气息.....”
识海内，陆封透过李秀渝的视野，看向这座夜色下的府邸，墨绿色的竖瞳微微眯起，无声笑了起来！
......
......
半月时间，弹指而过。
距离李秀渝嫁进陈府，已经过去半个月的功夫。
陈老爷和传闻里并不一样，他生的颇为慈眉善目，并没有大多数老人的古板固执，说起话来总是温声细语，用那只沧桑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李秀渝的脑袋，眼睛里满是慈祥，像是一位和蔼的长者。
除了李秀渝以外，他还有着六房妾室，大多数都是和李秀渝一样，从新边城里的贫苦人家手中买来。
她们的相处，没有什么深宫宅院里的勾心斗角，更多的是都是苦命人的惺惺相惜。
于是。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李秀渝从一只受惊的小狐狸，逐渐平稳了下来，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她开始接受，或者说享受于在陈府的生活。
她享受每日不用去做辛苦的农活，享受不用在为生计去发愁，享受于下人们对她喊得那声‘七夫人’。
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现状的人，正如满足于之前的生活，她又满足于现在了。
她觉得，之前外界的传闻实在太过于滑稽可笑。
宅心仁厚的陈老爷，怎么会是那个性格古怪，能动手打死人的恶人呢？
渐渐的，她不再依赖于陆封，甚至开始有意避开陆封，敬畏陆封如蛇蝎。
陆封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呆在李秀渝的识海当中，通过李秀渝的视角观察着这偌大陈府，目光愈发揶揄。
“啧。”
“颜色鲜艳的糖衣里，包裹的可不见得是充满诱惑的香甜糖果，而是一击致命的毒药啊。”
陆封眯起眸子，眸光不断闪烁！
他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李秀渝又会重新像是一个溺水之人，颤颤巍巍的，声嘶力竭的，渴求他赐给她力量的画面！
......
轰——！
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在整个新边城上空炸响。
一场细雨逐渐浓密，最后化作笼罩天地的密集雨幕，酣畅而至！
豆大的雨珠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李秀渝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撑着油纸伞，快步走在湿漉漉的青石地板上，朝外城外的玄明山走去。
“老爷也真是的，这梅雨季节带着五姐去山上住着，万一要是出现了山灾可怎么办？”
走出黑色的城墙，李秀渝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朝着看去。
只见浓密夜色下的群山轮廓若隐若现，一座矮山的山腰位置，一间木房隐隐约约发出微弱昏黄的灯光。
李秀渝提起裙摆，朝着那座木屋走去。
“老爷一定想不到，我会这个时候来接他吧？他一定会很惊喜吧？”李秀渝情不自禁的想着。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李秀渝来到了山腰上的那座木屋前。
夜幕漆黑如墨。
雨滴淅淅沥沥的敲打着陈旧窗棂。
木门微微敞开，透出一条缝。
她脸上带着轻松笑容，俯下身子，缓缓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让我看看，老爷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轰隆——！！！
暴烈雷光闪灭！
惨白的光亮一闪而逝！
整张脸紧紧贴在门缝上，透过门缝朝里看去的李秀渝，瞳孔剧烈收缩。
她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木屋内，几株灯心草在铜壶中摇曳。
昏黄的灯光，倒映出一张苍老阴鸷的面孔。
一名老道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老旧道袍，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鼓捣着一具死尸。
尸体上密密麻麻的插满银针，血液顺着针尖滴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尸体躺在木板上，脸色铁青，面目狰狞，眼珠暴瞪而出。
老道喉咙滚动，用苍老声线发出低沉古怪的咒语。
随后，老道拿出一柄小刀，从尸体双乳中间的位置，一路往下划开，直至小腹位置。
肚子上的肉从两边垂落。
血肉分离，开膛破肚！
一只破布娃娃，被老道从一旁的黑色坛子里取出，塞进尸体肚子当中，然后又有针线，全神贯注的一针一线的将肚子缓缓缝合。
这具死尸，赫然便是跟随陈老爷，前往这玄明山小憩的五夫人！
而这名脸色灰白阴沉的老道，赫然则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陈老爷！
门外。
那身材瘦弱的少女趴在门缝上，窥视着室内的一切。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