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论道之友
伊莱克斯临终前的那场感悟，在嬴子婴看来，完全就是佛道两家口中的悟道。
一朝顿悟见真我，昔日枷锁皆云烟。
伊莱克斯，现在就是证得自在却浑然不知。
嬴子婴又想起了佛门中的不死鸟，以及道门中的南明朱雀。
这二禽皆是可以浴火重生的神鸟，恰如伊莱克斯此时一般，状态已是涅槃在即，只差一把焚世烈火，就可以重获新生。
“伊老，”嬴子婴不禁开口道，“恭喜悟得自在超脱。”
时隔数月，嬴子婴终于把秦玺从精神之海中收起。
面对伊莱克斯这样纯粹的人，难怪秦玺会阻止自己，叫自己不去磨灭他的神识碎片。
收起秦玺以后，嬴子婴将金色的契约递到伊莱克斯面前：“伊老圣神之姿，子婴之前倒是得罪了。”
伊莱克斯大彻大悟之后，性格已经通透如意，不再像曾经那般激烈。
见嬴子婴收起秦玺，并将神识契约还给自己，伊莱克斯风轻云淡道：“孤魂野鬼可担不起小友一句自在圣神的称呼。”
“小友能与老夫冰释，允许老夫寄居在你的精神之海中，如此已是幸运。这契约，还是留在小友那里罢。”
伊莱克斯现在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情，关乎他神识性命的契约留在嬴子婴那里又待怎样，能借嬴子婴的眼睛重新观看世界，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幸事。
见伊莱克斯不肯收下，嬴子婴便将这契约放在灰珠旁边，然后转身微笑道：“其实说来，我与伊老相同，亦非是此世之人。”
伊莱克斯已然无法离开嬴子婴的精神之海，与他表明身份也就没什么了。
伊莱克斯先是表情一愣，继而恍然道：“小友当真坦诚，这般秘密都肯说于老夫。”
“此事不足奇，老夫自己就是神识穿越空间而来，小友能投生此世，未尝不是运道。”
“只恨你我缘分无法与外人言说，不然定会传为佳话。”
嬴子婴继续说道：“先前胁迫伊老提取记忆，若非秦玺宝光护持，只怕此时已经酿成大祸，日后子婴定会想办法补偿。”
“作为观看伊老记忆的交换，我与伊老讲述一下我前世的世界。”
“传说中，我的世界由一尊名叫盘古的存在开辟……”
嬴子婴从开天辟地的神话讲起，目的是以此作为之后话题的基点，自然谈论到道门的金丹成仙之法。
前世并无人修成这样的境界，哪怕书写《太玄经》的那人也一样，嬴子婴亲眼见过他以双掌硬撼大海潮，却也只能老死岁月的可叹局面。
但是伊莱克斯叫嬴子婴觉得，或许真的能够以异世魔法触类旁通，走上一条另类的成仙路。
以白马非马的理论来看，魔法与仙术同属于“马”这一修行族群，只是用颜色将二者区分成了“白马”与“黑马”而已。
况且嬴子婴心中也一直有遗憾，前世武道既然能够走到通神的境界，没理由道门仙法就只能当做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
随着嬴子婴的娓娓道来，伊莱克斯原本淡然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
佛门道教，阴阳儒家，嬴子婴越讲越深：“放下屠刀，菩提舍利。明心证意，金丹道成。”
“伊老，这如何不是我所说的自在？”
“那海神唐三，尚能凭借我前世的一部玄天功飞升成神，伊老如何就不能立地造化？须知道，那玄天功只是道门二流玄功。”
“以我前世的说法，伊老明悟本心证得自在后却魂魄不散，又机缘巧合附身于我，这便是伊老命不该绝，身上已有几分人道不可干预的气机庇护。”
“试想，若伊老将一身感悟合将于珠内，后以秦玺作炉，魔法为柴，记忆成火，日夜以炼丹之术造化此珠，如何就炼就不出一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金丹？”
伊莱克斯已然大骇。
“小友，你这，不，道友。”
“哎，打住伊老。”嬴子婴赶忙制止伊莱克斯：“可别叫我什么道友。”
“在我前世，道友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因为我们有句十分出名的谚语，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道友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
“你我同为异世穿越之人，前世的一切便不作数，还是以此生的岁数为定点，我称您为伊老，您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嬴子婴没心没肺道：“这样我占了个小辈，届时向您讨教魔法的时候，您也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
伊莱克斯注视着一脸微笑的嬴子婴，内心的情感早已汹涌澎湃。
能否将神识灰珠炼成金丹，坦白来讲，伊莱克斯并不在乎。
嬴子婴还有着本体宗作为他的心中屠刀，故此心心念念着实力的提升。
可是立地境界的伊莱克斯，心中早已无甚执念，听完嬴子婴的讲述后，他现在只有对世界，对知识的好奇。
就像他正式拥有自我意识的那天一样，伊莱克斯对于未来，只有新奇的渴望。
庞波帝国西迪城的天才少年，在今天，重新出现了。
片刻后，伊莱克斯猛地仰天豪迈大笑一声：“你我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你跟我在这唱什么聊斋！”
“道友，你着相了！”
嬴子婴气急败坏道：“你这老东西，当真是不识抬举，我好心祝你堪破藩篱，你居然咒我死？”
伊莱克斯笑道：“好不知羞的老妖怪，一把年纪还学人家毛头小子送玫瑰花！”
“你都看见了？！”
伊莱克斯抚掌：“老夫神识自晦，当初神识契约又在你手，怎么可能看得见？”
“是你这个老不羞天天把印玺盖我头上，它与你一体而生，老夫想不看都不行。真个论起来，老夫还得说你扰我清净！”
“你住我精神之海里还有理了？！”
嬴子婴果断闪身冲出，试图抢夺过灰珠旁的神识契约。
却不料伊莱克斯手指一勾，径直就将神识契约扯进怀里，任凭嬴子婴如何抢夺，也无法得手。
“千岁老妖娶十八美娇娘的大有人在，你们世界的海神不也找了个十万年魂兽。更何况此生你与那女娃年岁相同，你羞什么？”
嬴子婴破口大骂：“好个言而无信的老混蛋，你刚才不还是说要把神识契约给我吗！”
伊莱克斯大笑：“老夫后悔了！”
随后在嬴子婴故作恼怒的眼神中，伊莱克斯一把将神识契约撕了个粉碎。
伊莱克斯说道：“道友，神识契约已毁，如此你可满意了？”
嬴子婴揣袖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几许温和的笑意。
道友道友，论道之友，对方始终把命悬在自己这边，没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