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对策局与偶像少女
天神市。
中央区第十一商务大楼，九楼。
佐藤真宗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手提一个黑色皮箱，出现在四楼中转大厅的入口。
周围来往的人群较为密集，员工身穿的制服也比较统一，其中有个别人的装饰和他相同，黑色大衣配着黑色手提箱。
这里就是天神市，魔物对策局分局基地。
由于奉行神秘主义，觉醒者的相关事件都无法进行公开，所以明面上魔物对策局的存在是禁止向外界民众透露的。
哪怕是建设分局，也需要以商务大楼进行外壳包装。
这一栋商务大楼，从地下三层到最顶端的地上九层，都归属此地的对策局分局进行管理。
内部广阔宽敞的空间，甚至配备了顶级的室内训练场，可以让退魔官们在闲暇时，进行尽情进行体能和武器方面的强度训练。
甚至还配备了顶级营养师，专门负责前线作战的退魔官们的日常饮食。
说一声财大气粗也不为过。
考虑到退魔官们平时的工作困难重重，每一次工作都有丧命的风险，有这样的待遇也再正常不过。
“请问您是佐藤退魔官吗？”
一名穿着蓝色西装的女子走了过来，询问佐藤真宗的身份。
“是的。”
佐藤真宗点头。
“南云局长正在等候您，请您跟我来。”
“麻烦了。”
佐藤真宗跟随这名女性工作人员行走，动身去见这里的管理人——南云局长。
当然，这里的局长并不是对策局总局的局长，而是分局的分局长，只是为了叫上去好听一些，以局长进行称呼。
很快，他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南云局长，佐藤退魔官已经到了。”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人说着。
“进来吧。”
办公室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工作人员对着佐藤真宗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佐藤真宗面色沉凝，握住门把手打开，走进办公室里面。
入眼的是一名坐在转椅上的老人，从他脸上沟壑纵横般的皱纹，以及头顶稀稀疏疏的花白头发来看，年龄起码在七十岁往上。
一双眼睛浑浊的眯着，皱纹满面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个十分亲切的老人。
但是看到对方眯着眼微笑的模样，佐藤真宗没由来身体一紧，有种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老狐狸。他心里暗骂了一句。
南云保雄，就是这个老人的名字。
原国家A级退魔官，后因为年龄过大，导致实力衰退严重，远不如全盛时期，退级为国家B级退魔官。
如今担任着天神市魔物对策局的分局长职位，虽然经验丰富，但年龄过大是被人诟病的地方，工作风评十分糟糕，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
给人的感觉，他来天神市担任分局长不是来退治魔物，而是来休闲养老的。
联想到这个城市的警视厅和对策局从没有过丝毫接触，导致魔物连进攻警视厅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因此对于这位老人，佐藤真宗现在的观感十分之差。
“南云分局长，我是佐藤真宗，曾是东京目黑区的国家C级退魔官，今天过来报告。”
佐藤真宗自我介绍，在‘分局长’的三个字上语气咬得十分之重。
“呵呵，欢迎佐藤退魔官你加入我们天神市对策局这个大家庭里面，对了，要喝茶吗？这可是我特意拜托一位老朋友，从华国弄过来的上好茶叶哦。”
南云保雄似乎完全没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笑呵呵的泡着茶，顺便询问他是否也要来一杯尝尝。
“不用。”
佐藤真宗嘴角一抽，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然后，办公室里茶香飘飘，还有南云保雄喝茶的啧啧声，似乎赞叹着这茶真是一个好东西，不喝真是太可惜了。
接着，他放下茶杯，就在佐藤真宗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只见他又捏了一小撮茶叶，放在茶杯里面，呼呼的轻吹着气，把茶杯上冒着的热气吹走。
最后，又啧啧有味的喝了起来。
佐藤真宗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对了，佐藤退魔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在佐藤真宗耐心快要消磨殆尽时，南云保雄慢悠悠的声音才悠然响起。
佐藤真宗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按照规定，现在我归天神市的对策局管理，所以想来拜访一下南云局长您。”
“嗯，辛苦你了，佐藤退魔官。如果有哪里觉得困难，可以尽管向我提出诉求，规则之内的东西，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南云保雄微笑着说。
“困难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个疑问需要请教。”
佐藤真宗深吸一口气。
“疑问？”
南云保雄微微眯着眼睛，露出菊花一样的笑脸。
“是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这边的对策局，和警视厅没有丝毫联系？我记得在几个月前，总局那边就下达过最高指令，让各地分局和警视厅展开合作。”
佐藤真宗目光直直凝视南云保雄。
只要对方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会向总局汇报这里的情况。
在他眼里，这个城市的国家退魔官，和腐化了没有区别。
国家退魔官一旦腐败，造成的后果远比警视厅腐败更加严重。
“嗯，是因为这个而产生疑惑吗？看来佐藤退魔官你对于天神市的情况，是一无所知了。”
南云保雄摸着下巴，脸上似乎不感到意外。
“愿闻其详。”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里的对策局之所以迟迟不和警视厅展开合作，是因为雨宫神社的存在。”
南云保雄这么开口。
“雨宫神社？”
佐藤真宗眉头皱起，他听说过这个神社，是国内一个势力异常庞大的神社，里面拥有诸多强大的觉醒者。
但他所知道的，也仅有这些了。
“是的，雨宫神社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守护着这座城市，政府方面也十分乐意看到雨宫神社进行压力分担。某种意义上来说，雨宫神社承担的责任，和我们这些对策局的退魔官是同等的。”
“就因为这样？”
佐藤真宗脸上疑惑。
“是的。事实上，大部分时候雨宫神社处理魔物的效率，要在对策局之上，因此也不需要用到警察，和警视厅的合作也就无从谈起。另外……”
南云保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另外？另外什么？”
佐藤真宗急忙追问下去。
南云保雄继续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另外，政府曾经考虑过，天神市这种地方完全可以交给雨宫神社进行治理，于是想废弃掉这里的对策局，把这里的退魔官调到别处使用。不过，大江山讨伐战后，雨宫神社与政府关系破裂，这个想法终究胎死腹中，没能得到执行。”
“……”
大江山讨伐战。
佐藤真宗在对策局的资料库里听说过。
发生时间大约是八年前，2016年8月盛夏时节。
由一位国家S级退魔官牵头，率领上千位精英退魔官，讨伐盘踞在大江山之中的S级大妖。
最终虽然是政府获得最终胜利，但前去参战的上千名精英退魔官，阵亡接近七成，可谓惨胜。
自那之后，对策局的力量就开始捉襟见肘，直至如今都没能恢复元气，狼狈舔舐着那场大战遗留下来的创伤。
“那为什么大江山之战后，雨宫神社会和政府决裂？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佐藤真宗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由，因此发出疑问。
南云保雄呵呵一笑，很是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总之，雨宫神社自那之后，彻底和政府断掉合作，也多次警告政府，不准插手天神市的魔物治理工作。我是三年前来上任这里的分局长位置，至于在我之前的上一任分局长，他因为不听劝阻，多次和雨宫神社正面发生冲突，已经……”
说到这里，南云保雄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佐藤真宗感到震惊。
这个城市怎么回事？
来之前，他的同僚还和他说过，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优美城市。
现在呢？
魔物直接闯入警视厅大杀四方，差点弄得血流成河。
一个民间神社更是胆大到，针对对策局分局长动手。
这也叫民风淳朴？
“所以，并非我们不想维持，而是无力维持。就算想要做些什么，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不能光明正大行动。”
听完南云保雄的话语，佐藤真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总觉得这个城市的对策局，日子过得有点憋屈，竟然被民间势力骑在头上，还不敢吭声。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的行动，也会受到掣肘？”
佐藤真宗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天神市的对策局处境如此艰难，被当地神社压制一头，很显然，雨宫神社持有的武力十分雄厚，否则不会让当地对策局如此忍让。
这背后，说不定有更高层的利益博弈。
雨宫神社，对策局，都是博弈中的重要一环。
“关于这个，目前局势有了新的变化。”南云保雄又是笑眯眯喝了口茶，“因为魔物最近暴动频繁，雨宫神社那边决定打开一个口子，让我们对策局这边的退魔官，也跟着参与参与。所以，虽然对策局还会受到雨宫神社的监管，但局势会比几年前要好上不少。这一点，还请你放心，佐藤退魔官。”
“……”
放心？怎么放心？
这么一听，不是更惨了吗？
身为政府机构，被一个民间组织压制到这个地步，还像狗一样被人牵着走，干脆全体切腹自尽吧。
简直丢人。
佐藤真宗头一次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所以，佐藤退魔官要静下来喝杯茶吗？很养心的。”
南云保雄笑呵呵开口。
“……不了，谢谢。”
佐藤真宗知道自己之前错怪这个老人了，他不是腐败了，而是当起缩头乌龟摆烂了。
最终，他在这里要了一份天神市对策局里退魔官的名单，怀着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的心情离开。
……
白石晓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的声音比较吵闹。
耳边隐约传来什么‘软软呼呼’、‘软绵绵’之类的奇怪歌唱声音。
白石晓穿上拖鞋走进客厅，便看到妹妹白石凛子穿着校服，在客厅的沙发前，以怪异的姿势扭动身体，嘴里还哼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歌词。
以纯粹的舞蹈来说，在白石晓看来实在不堪入目。
但看在妹妹可爱的份上，打上八十分，用来犯蠢卖萌还是可以的。
只是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比较乖巧的妹妹，还有这么咋咋呼呼的一面。
“凛子，你在扭什么，这么高兴？”
白石晓突然出声。
“啊？”
白石凛子身体猛地一僵，脖子机械般的转过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哥哥已经到家了。
“呃，哥哥你回来了？那个，是莉莉的舞蹈太可爱了，所以我就忍不住跟着跳了起来。”
白石凛子尴尬的不知所措，竟然被自己哥哥看到这么不太文雅的一幕，急忙解释起来。
白石晓看向电视。
盛大的舞台中央，在五光十色的奇幻光照下，一名少女如精灵般扭动着身体，跳着奇怪又异常吸引人的可爱舞步，手拿麦克风，唱着白石凛子刚才哼着的歌曲。
无论是舞蹈，还是歌唱能力，这个少女都比白石凛子这个门外汉专业了几十个层次。
她的长相也异常精致，搭配着一件白色的褶边连衣短裙，领口位置打着蝴蝶结，腿上穿着白色过膝袜，踩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粉色玛丽珍鞋。
染成粉色的头发绑成双马尾的样式，更显得娇小玲珑。
看似清纯的模样，偶尔会突然眨一下眼睛，露出调皮捣蛋的笑意。
纯白清纯的天使立马变成了诱人犯罪的小恶魔。
“哥哥，莉莉很可爱吧？而且她的舞蹈和歌唱能力也好厉害，感觉已经达到了职业水平。”
白石凛子这兴冲冲，满目崇拜的样子，像极了为爱买单的脑残粉丝。
“不，我觉得比起舞蹈和唱功，她的演技更厉害。而且可爱什么的……把妆拿掉，谁知道她是人是鬼？”
白石晓实话实说。
“……”
白石凛子觉得自己哥哥这辈子都得注孤生。
不过，她也知道偶像台上台下区别很大，甚至可能给人不是一个人的感觉，但对方在舞台上闪耀发光的样子，依旧让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感到心动和憧憬。
总是忍不住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站在盛大的舞台上，唱歌可爱的歌曲，跳着可爱的舞蹈，让台下的观众欢呼尖叫，像公主一样受到万人瞩目。
看到白石凛子那心动憧憬的样子，白石晓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此也没有出声，打击她的自信心。
毕竟以她那惨不忍睹的艺术天赋，去当偶像，怎么看都前途无亮。
“这个人是谁？新人偶像吗？”
白石晓询问着电视上的偶像少女。
“哥哥你说莉莉吗？算是新人偶像吧，她是一年前出道的，不过火起来是几个月前的事。艺名是赤木莉莉，本名叫赤木理纱，现在好像还是高中生，在私立水月学院读书。”
白石凛子如数家珍介绍起来。
白石晓有些意外，私立水月学院，没记错的话，他的眷属清水言叶就在这个学校读书。
不过他对偶像之流不是很感兴趣，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对了，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白石凛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紧张兮兮起来。
“什么事？”
白石晓瞥了她一眼。
“那个，哥哥你是不是认识和我一个班级的雨宫同学？”
白石凛子越说声音越小。
“嗯，认识。”
白石晓想也没想就承认下来，反正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白石凛子此刻可以肯定，一之濑由纪口中那个会和雨宫归蝶经常一同出现的高年级男生，就是自己的哥哥。
毕竟既是高年级，又是白石这个姓氏，还和雨宫归蝶认识，除了自己哥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想到这里，白石凛子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哥哥，你可能不知道，雨宫同学其实是神社的巫女，而且是有着驱魔本领的真正巫女，冬假里我拿回家的那张灵符就是……”
“这个我知道。”
白石晓不等她说完，直接开口打断。
“哥哥你知道？”
这下子轮到白石凛子傻眼了。
“之前快开学的时候，我就和她见过一面，后来开学，因为要去帮助一个客户，解决灵异事件，和她进行了第二次碰面。再之后，我和她就逐渐熟悉了，现在处于一个社团里面。”
白石晓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和雨宫归蝶认识的过程。
“呃，这样吗？”白石凛子抓了抓脸颊，“那哥哥你和雨宫同学的关系……难道你们是在……是在……”
白石凛子吞吞吐吐询问，但是‘交往’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总觉得同班同学和自己哥哥交往这种事，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暂时来说，姑且算是敌人吧。”
白石晓语出惊人，眼眸闪烁了一下。
白石凛子猛地瞪大眼睛，未曾设想的答案。
“敌、敌人？”
“她认为我的存在会对社会秩序造成危害，所以就把我拉进她的社团，在眼皮子底下进行监视。而我也正好想要接近她，刺探她身上的情报，顺便把她变成我的东西。”
白石晓脸色平静的回答着。
白石凛子沉默下来。
这关系好复杂。
一个因为察觉到危险，所以把危险人物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理。
一个心生觊觎，表面顺从对方的想法，暗中不怀好意的接近，刺探情报。
这是在表演什么无间道吗？
还有，变成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是像花子那样，收服对方，变成自己的下属吗？
或者，是那种不太正经的？
白石凛子感觉自己的大脑要被烧坏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的哥哥果然是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