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元夜
余凝想逃离的两党之争，兜兜转转还是冤家路窄。
回到房间的余凝细想，上一世纳兰轩处处跟她作对，甚至想拉拢她，但最终还是她和宋临赢了，可那宋临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余凝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我真的错了……煜王才是明君。”
那她没重生的世界里，老百姓又将发生什么……余凝恍惚间没站稳，好在扶住桌子，她对不起她的子民，对不起大盛的百姓。
余凝眸光黯淡，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尽量去弥补作为“帮凶”的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宋临，我们再斗一回。”
夜幕逐渐降临，似有仙人不小心往天空泼墨。
今夜的余凝一改年幼时的清冷感，化上明媚大气的妆容，搭上一袭紫云裘裳，红唇微动，美艳动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准备动身，刚打开门就见到打扮过的余意，但穿着素雅。
她主动拉着余凝的手哭着道：“姐姐，今夜上元节，京城的公子小姐都去逛灯会，你能不能替我跟祖母求求情，别让我禁足在家中。”
余凝见她这样，咎由自取：“你求我也无用，此事不是我说了算。”
“有用有用，只要姐姐愿意原谅我，不计前嫌，祖母不会怪姐姐带我出去的。”
不计前嫌？呵。
余凝绕过她，一下秒她便扑通一声，在她身后跪下：“姐姐若是不答应，妹妹便长跪不起。”
威胁她？
余凝一脸无所谓：“你爱跪就跪吧，翠柳我们走。”
余意呆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余凝这么不领她的情。
街市上传来热闹声，余凝在马车前迟迟等不到余相，到余相来时，身后又多了一个人，没错，看来余意转头就去求余相。
“你的眼泪可真不值钱啊。”余凝嘀咕道。
马车内寂静无声，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余凝下了马车就提议想自己一个人去逛逛。
卖艺的班子都来街上表演，舞龙、舞狮、舞剑、杂耍、喷火……百姓围在一起人挤人地看，不管看了多少年也看不腻。
赶上佳节，小摊贩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卖首饰的、卖灯笼的、卖小玩意儿的……这时候要是食上一碗巷子口的甜元宵，再多的烦恼也得往后抛。
翠柳没跟在余凝身边，让余凝打发去买栗子糕了。
当年就是把她带在身边，导致她一早就知道宋临会来提亲，知道的太多了。
余凝一边享受着琳琅满目的夜市，一边回想上一世襄王与她约好桥头见面。
“谁爱去谁去。”
她露着笑环顾四周，毕竟多年不曾身处其中，进宫后更无可能，她在享受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游走在人山人海中，转身时裘衣转动带动下摆，从上往下看就像一朵绽放在人群中的芍药。
茶楼上的人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从坐着到站起，目光一直在余凝身上。
今夜纳兰轩本想偷闲，直到余凝闯进他的视野，无意间发现了这朵摇曳的芍药花。
他转动手里的杯盏，犹豫是否要跟上去，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熟悉又让人不爽的身影。
余凝突然撞上一人，正打算跟人家道歉，结果一抬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让她咽了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宋临……一个令人恨之入骨的小人！
他低头看着余凝，用他那双充满欺骗的眼睛看着她，轻声道：“阿凝，我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怕你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心，特地过来寻你。”
余凝沉默，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他俩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他是在关心她，但现在这些假惺惺的台词更像搭在弦上的弓箭，迟早刺在她身上。
纳兰轩站在茶楼上看着他俩看似亲昵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你是来找他的，看来我们是无缘了。”
纳兰轩内心莫名不是滋味，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也轮得到他？
“你怎么了阿凝？”宋临想伸手握住余凝的肩，不料还没碰到余凝很快就躲开了。
宋临尴尬地笑了笑。
这一幕让纳兰轩瞧见了，差点笑出声，慢悠悠说道：“原来是单相思啊。”
“我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余凝点了下头离开，却被宋临拉住手腕。
“我今晚有话对你说。”
余凝跟触了电一样，瞪大了眼睛，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没想到上辈子非人的折磨竟形成应激反应。
“诶小侯爷，你这么快就认出余相的千金了？”纳兰轩的随从穆齐顺着他的视线追去，就看见火光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小侯爷夫人长得比画像还好看。”
纳兰轩猛地回头。
“什么！”他双手撑直拍在栏杆，又看向现在站在宋临身边的余凝，“你说她是谁？”
穆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着摊开手里刚拿来的画像：“余家的大小姐余凝啊。”
纳兰轩一把抢过穆齐手中的画像，顿时笑不出来了。
余凝别开脸，冷漠道：“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我现在不想听。”
“阿凝？”
宋临不知道余凝今夜为何变化这么大，先前的她温婉可人，今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像是在躲他。
余凝突然觉得肩头一沉，宋临见她想走竟当众按住她的肩膀。
这下更惹恼了，余凝想用力挣开他的禁锢，没想他加大了力气：“宋临，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阿凝，你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好吗？我是真的有话对你说。”
他不仅按着余凝，还想带她走。余凝用尽力气挣脱，后退了几步。
余凝抬眼，看着宋临脸色不悦，恶魔般地伸手，她死死盯着他，生怕真撕破脸皮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魔爪越来越近，就在她防备性闭上眼睛时，想碰余凝的手被人挡住悬停在半空。
“襄王殿下这是做甚？当街强抢民女吗？”纳兰轩语气调侃道。
他眼神闪烁，而后眸光幽深了几分，与宋临对持，眼里甚至还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烛影之下，余凝与他不过一步之差，她第一次真正地去注意到这男人。
背部宽阔厚实，将她挡在身后，许是他母亲是胡人的缘故，鼻梁会比中原的男人更加高挺些。
“你又是何人，怎知本王的名号？”
宋临虽来京城的时间较早，但纳兰轩和煜王也是这几日才得胜归来，更无他的画像，他不识也正常。
“皇上突召远在几千里封地的襄王回来，谁人敢不知。”纳兰轩心想多年无闻的藩王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皇帝记起，搁谁谁不多留个心眼，“在下定北侯之子，纳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