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悲惨的童年
柴昊乘坐的出租车，行驶八百米后，来到主市区跟矿上生活区的交界处。
这里有条铁路，走拉煤的火车。
铁轨从马路上方五米处横跨过去，形成桥洞，被称为“地道桥”。
柴昊付钱下车，走向停在地道桥里的好几辆七座商务车。
那些车辆都是私家车，凑齐一波满载，直接开往三十公里外的歌郸市，每人十块钱，合理不合法。
但如果有人检查，车上肯定都是朋友，绝对没给钱。
毕竟停在旁边的公交车，到歌郸市需要七块钱，私家车只多了三块，而且不超载，比公交车省一半时间，包车还打折，没那么多算计。
柴昊找了辆没乘客，且看起来很干净的商务车，走到司机身前。
“师傅，聊聊？”
司机人到中年，有点秃，还有点啤酒肚，笑眯眯道：“行啊小伙子，聊啥？”
“师傅，你开到歌郸，来回一个小时，就算回来也是满载，顶多收一百四，这样，你跟我去趟矿中，我和几个同学搬宿舍，就在矿区跑，一小时我给你二百，两小时我给你四百，走不走？”
司机脸上笑容更甚：“小伙子，俩小时，一共二百，时间再多了，你看着加钱，我还帮忙搬，行不？”
柴昊从钱包取出二百块，直接递给司机。
“师傅，开车。”
“走着！”
司机高高兴兴拉开副驾车门，等柴昊上车后，帮着把门关住，然后朝驾驶席小跑。
上车系好安全带，司机发动车子，观察四周，一脚油门踩下，稳稳朝前开去。
柴昊拿出手机看时间，差五分钟两点。
矿中下午两点整上课，一共四节，每节课四十五分钟，算上三个课间十分钟，下午五点半放学。
七点半上晚自习，九点半结束。
由于临近高考，柴昊恍惚记得，今天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发完准考证，直接就放假了。
没等他仔细回忆，手机被人打来电话，嗡嗡开始震动。
屏幕显示出三个字——陈臭臭。
柴昊接通放到耳边。
“想我了？”
陈甜甜的声音传出。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柴昊眉头一扬：“哪怪了。”
“怪流氓的。”
“……”
柴昊没好气道：“我能有你流氓？小学三年级尿床，流了我……”
“哎呀！不许说！烦死你了！”
电话被挂断，柴昊看着手机乐。
不出半分钟，陈甜甜再次打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找了个车，司机师傅挺好的，一会帮忙搬宿舍，你东西收拾好没。”
“收拾好了，我中午把你教室里的书全搬我宿舍了。”
柴昊听出，陈甜甜语气里带点“快夸我”的意思。
“干得漂亮。”
“嘿嘿，待会发准考证，我先给你拿着了。”
“行，到了再说，挂了。”
“嗯，拜拜。”
柴昊挂断电话，拨通杨艺峰号码。
“喂，老柴，回来了？”
“路上，你一会怎么走。”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啊，我老爹来接，顺便捎上嘉欣。”
柴昊随口道：“忘了，那待会不管你了，我找了个车，把瑶瑶和甜甜送走。”
“你不怕她俩打起来？”
“敢，挂了。”
“别别别，晚上喝点？”
柴昊叹了口气，杨艺峰文化课考不高，活该。
“你抓紧复习吧，我估计你文化课考不上。”
“肯定考不上，我拿到本校艺考合格证，分校专业课免试，一开始我就想好去楠广了，体会一下什么叫南方小家碧玉的柔情。”
柴昊心说，大十八岁，这是老家碧玉吧。
“嘉欣怎么办？”
“大学毕业就结婚，我只是出去看看，又不是出去玩玩。”
柴昊心说，你是不玩，结果被人给玩了。
“晚上再说，挂了。”
“嗯，拜。”
柴昊拨通林瑶瑶号码。
“喂，昊哥，到哪了？”
“五分钟到，你现在去把准考证要来，然后在宿舍楼下等我。”
“行，昊哥，知道了。”
“挂了。”
“昊哥拜拜，木嘛~”
柴昊把手机揣兜，拿这妖精没办法。
出了校门手挽手，打个电话还腻歪，说俩人不是谈恋爱，谁信？
柴昊自己都不信。
后来跨过恋爱环节，关系越来越深，柴昊也就顺其自然了。
能怎么办呢？
手心手背全是肉啊。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校门口。
柴昊下车喊门卫大爷开门，接着坐车朝女生宿舍前进。
女生宿舍在操场旁，是新楼，紧挨学校后山，曾经是乱坟岗。
到达宿舍前的空地，车子停下。
柴昊坐在车里，看向站在阴凉处的林瑶瑶，发现对方竟然纯素颜，没化妆。
看来上午那句“被化妆品腌入味”，很让林瑶瑶在意。
柴昊嘴角微扬，收回目光看向司机。
“师傅，我跟那个姑娘上去收拾收拾，时间说不准，麻烦师傅等等了。”
司机咧嘴一笑：“没事，小伙子，多久都行，一小时内不算钱。”
柴昊从钱包取出一百块递出：“谢谢师傅了。”
“别，我不要，你拿回去，给我就是打我脸，没这么赚钱的。”
“得嘞。”
柴昊下车，朝林瑶瑶走去。
车里的司机满脸艳羡：“小伙帅气，姑娘漂亮，太般配了。”
走进女生宿舍，柴昊跟宿管大妈聊了两句，顺利上楼。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女生宿舍楼。
味道虽比男生宿舍好闻，但没传说中那么香。
顺着楼梯往上走，林瑶瑶快了柴昊一步领路，心率慢慢加速。
进入五楼林瑶瑶住的宿舍，柴昊明显感觉，味道跟外面截然不同。
舞蹈生的宿舍，跟香水工厂差不多。
否则的话，鞋子和舞蹈服的味道，会让这屋子没法住人。
宿舍面积不大，左右共四张上下铺，八人间。
每个床铺上都放着打包好的物品。
柴昊看见林瑶瑶的紫色行李箱，主动走了过去。
没等他提起箱子，林瑶瑶忽然跑到他身后，抬手将他紧紧搂住。
柴昊明显察觉到，脊背传来柔软触感。
“昊哥，我有话跟你说……”
柴昊轻声叹息，林瑶瑶想说什么，他记得很清楚。
除了报答以外，总结下来就是五个字——悲惨的童年。
在柴昊心里，林瑶瑶不惧世俗眼光，生下孩子不图名分，爱人结婚微笑祝福，说不打扰，绝不打扰。
这样的好姑娘，柴昊怎能忍心让她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回忆痛苦过往，独自黯然神伤，内心充满绝望。
最重要的是，她诉说的过程中，半颗泪都没往下掉。
一开始，柴昊觉得她不够伤心。
后来亲身经历奶奶和陈甜甜相继离去，柴昊才明白，伤心到极致，没有眼眶落下的泪，只有一颗滴血的心。
家庭没带给林瑶瑶强大后盾，长相却带给林瑶瑶无尽烦恼。
被嫉妒的后果什么样，看看她的曾经，一目了然。
那种伤害，会伴随一生，直到永远。
不能想，想起来就会化作利刃，狠狠朝心尖往里扎，绝不留手。
柴昊握住林瑶瑶手腕，轻轻朝两边分开。
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保护欲化作郑重承诺，夹带过往亏欠，在林瑶瑶耳边轻轻响起。
“如果你愿意，这辈子就跟着我，只要我还在，绝不让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