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识
第二日,我前往温城规格最大的嘉滦国际。
梅姨在那里替我订好了包厢,到了傍晚却说自己临时有事,我只好独自前行。
事发突然,我急匆匆地买了一身职业套装,s号穿在身上也还是有些宽松。
本以为像这样的场面,一定是乌烟瘴气的,未料推开门,却是寻常的推杯换盏,最年轻的那个人静静地握着酒杯,就坐在席中。
漆黑碎发,冷白皮肤。
在一桌油腻老男人中间,像一缕天光投入了泥坑。
我长大了,未料他也亦然。
当年那件事过后,他再也没来过我家里,只偶尔听母亲提过几次,那个我资助的,名字叫做穆玄的穷学生公费出国了。
出国以后,好像没几年又回国了。
再之后就是踩中了外贸红利,短短数年总身家便跻身华中前列。
母亲说温城困不住他,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
真是孽缘。
幸而我在家里将一套交际辞令练习得滚瓜烂熟,否则一定心虚。
正常的寒暄后,我正要敬酒,却发现桌上只摆着普通饮料,不禁有些莫名:“各位叔叔不喝酒吗?”
几个老头连忙推阻:“老婆管得紧,今天就喝点清淡的!”
“呵呵,我们养生。”
“对,今天是养生局。”
那些黏腻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最后却都汇向中间的年轻男人。
我倒也没有想太多,给自己也满上,端起来一杯杯地敬。
“各位叔叔,现在我们秦氏制造的确需要联合担保人........”
几个老男人打着哈哈,并不接我的酒。
谁都知道秦家现在是一艘破船,哪个敢登上去呢?
另外几个却笑呵呵地议论秦家的丫头居然这么漂亮,我妈把我藏得太好,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青年才俊.......
我在虚与委蛇的当口瞥了那人一眼。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的人即便不看镜头,也是天生的主角。
他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偶尔垂着眼抿两口,接着就是低头玩手机。
就差把无聊写脸上了。
酒席未完,几个大佬便推脱离席,我知道他们走了便不会回来,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年轻的男人。
这一次,他终于抬起眼睛,认真道:“秦小姐,担保人先不提,我手头的确有一支做新零售非常出色的团队,可以借给你。”
我随即大喜。
穆玄表明了要深入沟通的意图,席上的其他几位见状,也识趣地起身告辞。
散局后的套房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我一瞬间就崩溃了。
两人之间不过十年时光,天堂与地狱已然颠倒分明。
而对方就看着我哭,表情清淡。
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失落的哭泣声夹杂着道歉:“对不起穆总,我知道我们秦氏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他有些耐心不足,只是教养良好地压下了什么:“秦小姐太见外了,令堂帮助过我,我这点回报是应该的。”
“要不然,你劈个腿、下个腰,随便表演点什么,我很快把人给你安排过去。”
我一顿,心下大喜,猛然擦泪:“好!我给你表演!”
这算什么羞辱!
只要不是倒立吃翔,让我做什么来巴结都行!
为了让面前的投资人满意,我连着做了几个芭蕾的经典动作,Arabesqe,portdebras,battement tendu jete,接着又一口气做了几个fouette,即便是这浮夸的炫技动作做起来,我也有把握做到轻盈优雅,如在水面滑行。
一条腿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抻到头顶,柔软到不可思议。
也因此,在芭蕾圈里有“秦天鹅”之名。
“啪、啪、啪!” 是身后的投资人在鼓掌。
我正有些羞赧,他却快速站起来,来到身边,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你真的好柔软。”
柔软?这是什么形容词?
接触到那漆黑深邃的眼神,我心中一动,顿时涌上无限的愧悔:“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对你说那些........”
穆玄敏锐地接过话头:“你说哪些?”
忽然眉头轻动:“哦,那个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没关系的。”
他气质温柔斯文,举止优雅有度,却忽然微笑着凑到我面前,轻声细语:“还记得,当时你是怎样评价我的吗?”
我有些尴尬,他却温柔又亲昵地请求:“再说一遍,好吗?”
我被上方那浓烈的目光迫到窒息,勉强试探道:“.......癞......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他轻笑一声:“bingo。”
见对方语气神态都很放松,我也跟着赔笑。
男人双手合十,一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每次在那些痛苦又麻木的夜晚回想起来.......”
“简直像磕了药一样,让人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