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非本土语言概况

法国目前移民人口约有680万，占总人口的10.2%，外籍人口约510万，占总人口7.6%46。这一庞大群体所使用的语言也为法国的语言文化多样性做出了贡献。

法语与法国语言总司对“非本土语言”的定义为“法国境内的不享有他国官方语言地位的少数族裔语言，如阿拉伯语方言、塔玛齐格特语（le tamazight）、西亚美尼亚语（l'arménien occidental）、依地语（le yiddish）（又译意第绪语）、罗姆语（le romani）、拉地诺语47等，以及法国手语48”。使用者通常是作为移民后代的法国人，使用范围不固定于某个地域，使用人数见下表49。

需要指出的是，非本土语言不等同于移民语言，其概念界定经历了一番争议。非本土语言通常是移民群体使用，但移民群体使用的不一定是非本土语言。例如法国历史上流入了大量说阿拉伯语、葡萄牙语和意大利语的移民，其语言是他国的官方语言，属于外语的范畴，可进入法国外语教育体系。1998年2月，在法国签署《欧洲区域或少数民族语言宪章》前夕，尼可·佩里50领导的委员会在撰写的报告中写道，“一项完整的任务不应局限于地方语言，还有部分阿拉伯语、亚美尼亚语群体。不要惧怕谈论其起源，而要从未来的角度，从欧洲建设的角度出发”，这句话为地方语言以外的非本土语言打开了一个缺口。

普瓦尼昂51对这份报告做出了批示，“祖籍为第一代或第二代外国人的法国籍或外国人口使用的语言不在非本土语言的范围内，它们属于外语”。他将论证批准《宪章》合宪性的任务交给了卡尔卡松52。卡尔卡松认为，在少数民族语言例子中，应采用两个标准——语言的国籍和语言使用者的国籍。也就是说，有相当数量的法国人使用非其他国家官方语言的语言。两个标准交叉的范围就划定了塔玛齐格特语、依地语、罗姆语等，而阿拉伯语不在此列。

然而非本土语言的划定有时十分微妙，亚美尼亚语是亚美尼亚共和国的官方语言，而西亚美尼亚语不是。塔玛齐格特语是摩洛哥的官方语言，理论上也应移出清单。这份语言清单受法国文化部和法语与法国语言总司承认，但自身不具备法律效力。

1.阿拉伯语方言

阿拉伯语是近东和北非的主要语言，是目前全球2亿人的母语，也是20多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广义的阿拉伯语有高变体和低变体之分。高变体指标准阿拉伯语，又称古典阿拉伯语，常用于写作、新闻报刊、宗教等正式场合。低变体指阿拉伯语方言，多用于日常交流。

按1999年的家庭调查推算，法国的阿拉伯语方言使用人数约有117万。目前法国约有300万至400万人日常使用阿拉伯语方言，主要人群来自马格里布地区，还有少数来自黎巴嫩、埃及、叙利亚等地。

2.塔玛齐格特语

塔玛齐格特语是闪含语系的一支，是北非国家阿马齐格人使用的语言53。塔玛齐格特语包含许多变体，例如卡比尔语（le kabyle）、查勒语（le chaleuh）、里弗语（le rifain）、查乌伊语（le chaoui）。其使用者主要分布在非洲马格里布地区（使用人数占摩洛哥人口的40%—45%，阿尔及利亚人口的25%—30%）。塔玛齐格特语2002年成为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语言，2011年成为摩洛哥的官方语言之一。

20世纪非洲独立运动后，大量阿马齐格人来到巴黎。依据表3数据，塔玛齐格特语是法国非本土语言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在100万至150万之间，其中三分之二是阿尔及利亚裔，三分之一为摩洛哥裔54。1980年，乔尔丹55在其报告中建议将塔玛齐格特语列为法国语言之一，但在国民议会的讨论中遭到了激烈抗议，他们宣称只有与法国某一地域相关的语言才能被认为是法国的语言。1998年，为了签署《欧洲区域或少数民族语言宪章》，卡尔卡松在递交总理的报告中再次将此事提上日程，塔玛齐格特语最终才得以被列为法国语言之一。

3.西亚美尼亚语

亚美尼亚语，也叫东亚美尼亚语，属于印欧语系亚美尼亚语族，是亚美尼亚共和国的官方语言，也在俄罗斯、格鲁吉亚、伊朗等国使用。1915年亚美尼亚种族大屠杀爆发后，大批亚美尼亚人流散逃难，形成散居人群，西亚美尼亚语因此成为该散居群体的语言。这一群体目前大约有700万人。尽管两种亚美尼亚语在历史、文化和文学上都有许多共同点，但在语法、发音和句法上还是有所差异。

1920年，约有6万亚美尼亚难民来到法国。他们在马赛登陆，部分就此安顿下来，部分沿着罗纳河山谷迁往里昂和伊泽尔地区，还有部分来到了巴黎。他们中的大部分在1946年后加入法国国籍。1946年，亚美尼亚裔法国人总数达到40万人，目前约有60万亚美尼亚人生活在法国，是西欧最大的亚美尼亚群体。2010年，西亚美尼亚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濒危语言。

4.依地语

依地语可分为西依地语和东依地语，来源于中古高地德语，采用希伯来字母书写，属于印欧语系西日耳曼语支。使用的国家有美国、以色列、巴西、比利时等，主要使用者为犹太人。“yiddish”一词在依地语中就是“犹太人”的意思。

18世纪，依地语在法国东北部、荷兰、德国、瑞士、奥地利、捷克、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波罗的海国家、白俄罗斯、乌克兰、摩尔达维亚等地广泛使用。在二战犹太人大屠杀前，大约有1000万人讲依地语56。

1860年代，犹太移民将依地文化带到法国，并深深扎根。东依地语在法国东北大区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历史长达几个世纪。一战前，部分依地语移民从沙皇帝国和罗马尼亚到达法国，二战后的法国依地语移民则主要来自波兰。依地语文化在法国大城市蓬勃发展。19 世纪和20世纪初，巴黎还上演依地语戏剧。这些来自东欧的移民为依地语的复兴做出了重要贡献。

5.罗姆语

罗姆人源自印度北部，是散居世界的流浪民族，全球约有1500万使用人口57。罗姆语是罗姆人、新提人、茨冈人使用的语言，源自梵语，属于印欧语系印度语族，与印度北部的印地语、尼泊尔语、旁遮普语十分接近。它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官方语言，被欧盟认定为“濒危语言”。罗姆语并非一门统一的语言，它包括十余种方言，其中最主要的三种为：1.狭义的罗姆语，使用人数约占罗姆语总人口的90%；2.新提语，由于受到北方一些日耳曼国家语言的影响，逐渐区别于最初的罗姆语，使用人数少于罗姆语总人口的4%；3.茨冈语，使用者在6%到8%之间。但在法国，三者的比例大约为50%、25%、25%58。

由于缺乏官方统计数据，罗姆语的主动使用者人数估算在400万到600万之间，主要分布在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俄罗斯。法国也将罗姆人称为“波西米亚人”。第一批罗姆人大约在15世纪抵达法国，目前法国境内约有16万罗姆语使用者59，主要通过家庭内部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