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买牛
安阳城东南角一座园林。
这是焦家府邸。
安阳城的有钱人都住在城北，但焦家来得迟，刚来又与各家不对付，便在城南安了家。生生在平民区打出一片富人庄园来。
园中一处处小院，住着不同人。
马三垂首立于台阶下，台阶上是焦家三管家，瞥一眼他身后的白鹿，阴阳怪气道：“怎？马三爷回去四五天，就拿这么个东西来糊弄少爷？”
马三脸色气到青白。想将二哥抬到管家的位置，上面这老家伙就是最大的阻碍！将他撸下来才能让二哥上去。
所以在府里他们和这老家伙已经近乎水火不容。
可偏偏这老东西也是个懂的，从来都是借着公事找麻烦。让他反驳都做不到！
“旁人不懂，你也不懂么？外人往府里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便罢了，咱家千金买骨。你也送？为少爷办事，就这般尽心的？”
马三不说话，他本就是请假回去处理马六的事情。还能带回来一头白鹿，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挨顿骂，但这老东西……
“少爷最需要的是家养的灵性兽！你们哥几个找不到，我倒是有个消息，忘南镇有一只奇特公鸡，啼声如雷可喝退鬼物，你当去接回来。”
马三面色一沉，老东西得到的消息，若那公鸡真的那么好拿回来，他早拿回来到少爷面前邀功去了。
少爷做的事，连家主就极其支持。
得到消息鸡却拿不回来。让他去处理，拿不回来是他的过，拿回来了头功还是这老家伙的。
马三面皮地抖了一下：“三管家我恐怕……”
“怎么？”三管家笑了起来：“为少爷办事儿都不尽心了？这本就是你的职责，咱都给你确切消息了，你还推三阻四？还是三爷有更好的兽，要忙着带回来？”
马三不说话了，他在三少爷手下专职搜罗这类有可能进阶异兽的兽类。
这真是他的本职工作，本想着村里那条大黑狗——能活二十多岁还健硕如此，或属此类。但比起这公鸡来显然差了档次。
那就先走一趟忘南镇，左右不过十来天的事情。但凡这老家伙消息有半点儿差错，回来就到少爷面前告他一状，到时候再将那黑狗弄来！
这叫欲扬先抑，先让少爷失望一波。
如果消息没差……
事情是他去办的，有没有差错他说了才算！
阿嚏！永安堂外，狗叔极其人性化的打了个喷嚏，左右防备地看了看，总感觉有什么玩意儿在惦记它。
“抛过磕坏的，还有一百一十三斤，合八银四十二铜，今年城主开恩，药材免赋。掌柜的说了给凑个整，算你八银五十铜。”
伙计扒拉着算盘，噼噼啪啪一阵打，又在一张纸上写了数据，转向别品。
“没问题的话小哥画个押，就可以领钱了。”
往年算完钱并不会立马结账的，要等十天以后，果子被药师验过，确定没问题才会结算。
每年都得跑两次的。
今年却现货现钱！让所有人都欢喜起来，对城主感恩戴德。
本来今儿卖了货，得去赊粮，收据都得典在粮店，现在却不用了。
别品签字，领了钱。
这钱还不是全部，按照往年结算时当场就要扣掉赋税，回去还得给马家交三分。照那般算法，别品这钱到手里不足三枚银币。一个人省吃俭用饿着点儿肚子能活下来。
今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马六没了，忙忙活活一通，提前交路钱的事儿，也没人提了。
别品接过过钱，趁机问道：“小先生，城里哪里能读书识字？”
那伙计紧忙摆摆手：“不是先生，不是先生！”
这个名头可不能乱认。
他欣赏的看了别品一眼：“城里几家学堂都有启蒙，还教算术。不过我推荐你去安达堂，便宜还管饭。但是不管住。想住最好去阅微堂，就是贵了，一月要一个银币。”
读书好呀！他就是识字会算账，才能在永安堂找一份体面工作的。
可惜外来人不能进城里正经学校，那才是真正学本事的地方。能一路读下去，读书几年出来直接安排工作的。
别品点头道谢。
“有那种快班么？两三天只教字，不用管饭管住的。”马上就要回去，别品在这儿耗不起。
伙计想了想：“哪有那样的地方，两三天也学不来几个字……还不如买本《字汇》。”他说着话眼睛一亮，道：“也可以去有插画买册玉书，包罗万象也能识字，还有插图嘞……”
他说着，不说话了。那东西太贵山民可用不起，不然这小伙才到手的钱就都没了……
别品笑着道谢，走出药店和众人汇合，等着全部卖完，钱拿到手了，众人才舒了口气。
相见带笑。
第一次当场拿到钱，还不用纳税，心底竟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夜已经深了，却又舍不得住店。汇合了全村队伍，就在安阳城中心广场的空地上，平车并在一起凑活一宿。
点着火，年轻力壮的镰刀握在手中，防备着四周。
一村一年收入都在这里，便是放在城里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街巷深处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但见这边十几个汉子，手提镰刀全神戒备，终究没有人出来。
这一觉没人能睡的踏实，包括别品。身边叔伯一直处于兴奋中，各种规划着来年，让人难以入睡。
“骡子，要趁着今年把小二的婚事办了吗？”有人问着。
罗叔家的老二，早就该办婚事了。
罗叔哈哈笑着，众人各自点着对方的喜事。
天亮时分，安阳城又热闹起来，店铺开始营业。众人先集体去粮店买了米粮，这才三五成群的散开。各家有各家的事儿，要买的的东西都不一样。
别品打了个招呼，留下狗叔帮大家看家，独自向西城而去。
书店大多在城西，或许真的该买本《字汇》，那东西基本上就是本字典，对别品这种半吊子刚刚好。
别品左右看着这新奇的世界——便是这辈子，也甚少来城里，大多东西真的没见过。难免看花了眼。
路过一个巷口，回声定位中便勾勒出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
别品不想惹事，转身向人流多的街道走去，前方一个正在看报纸的，却将身一转挡在他身前。
身后两人立刻凑上来，两把尖刀抵在别品后腰。
“几位大哥……”
“小哥儿，买烟吗？”背后一人嘻嘻笑道。
别品：“？？？”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刀尖逼着进入旁边小巷子，里面还有一人骑着一头彪悍的水牛。
当是混混的头儿，这坐骑倒是别致。
不等别品说话，其中一人已经将一包劣质烟丝儿塞到他手中：“卖烟，八银五十铜！”
别品：“……”
这是连他身上有多少钱都知晓了，这般想着恍然大悟。骑牛那人昨夜就在药店外鬼鬼祟祟，被伙计喝斥走来着。
有备而来啊！
“几位……直接抢钱不好么？”别品疑惑。
“废话！抢钱要坐牢！”
“别废话！拿钱，收烟！”
别品点点头，抢钱坐牢，强买强卖不会呗？
懂了！
“砰！”
“啊！”
“砰~咣！”
“呀……”
十分钟后……
“哞！”一声牛叫，别品骑着水牛走出窄巷，腰带上插着两把牛耳刀，正看着手中的卖牛契。
【今收到包头沟别品买牛款二银三十二铜，钱货两讫，双方确认。】
底下还有四个混混的签字画押。
别品不会干那一铜买牛的事儿，不然警备署问起来不好解释。
还是市场价的好，写了条子不怕调查，至于四个小流氓为啥还是身无分文——关我何事？说不定卖烟赔本了，做买卖嘛，有赚有赔很正常。
不信咱有卖牛契！至于牛耳刀——这么大生意，有个赠品不是理所当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