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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文佛经整体上由三藏(Tripiṭaka)构成:经藏(Sūtra),律藏(Vinaya),论藏(Abhidharma)。依传统印度佛教的观点来看,“经”是一篇较短的文本或是一些教言的合集,如著名的《梵经》(Brahma-sūtra);但汉文佛经也包括了由无数大小章节构成的长篇著作。一部佛经可能由多卷构成,如《大般若经》(Mahāprajñāpāramitā-sūtra)就有六百卷;也有较短的版本,如同属般若部的《心经》(Hṛdaya-sūtra)就只有一页,与一篇短奥义书(Upanishad)接近。这些都是极端的例子。总体上一部经有数卷,称为“品”;经通常被认为是佛陀亲授的教言。律藏也被认为是佛陀所授的,它包括行为准则与寺院清规。这些教言在佛陀涅槃(Nirvāṇa)之后,由弟子们在结集时背诵并记录下来。诸对法论(Abhidharma Śāstra)则是对那些同样是佛陀所授之教义的解释,由后世弟子写成。最新的三藏编目由曾任支那内学院研究部主任的吕澂(1896—1989)于1980年出版;这一编目清晰勾勒了三藏的全貌。(1)笔者在此引用这一权威资料,并将其译为英文:
经藏(总688部,2790卷)
宝积部 0001—0249
般若部 0250—0326
华严部 0327—0394
涅槃部 0395—0424
阿含部 0425—0688
律藏(总210部,879卷) 0689—0898
论藏(总196部,1094卷) 0899—1094
附疑伪外论 1095—1113
除开以上三藏,还有密藏,也应被纳入三藏之中,故此
密藏(总388部,639卷) 1114—1497
附疑伪目(7部,26卷) 1498—1504
这些只是译经,中国佛教徒对这一浩瀚文库的贡献亦十分巨大。在历史上,中国佛教逐步形成了六或七个主要宗派,这些宗派的经典包括论、注、疏、答问、历史、词典、目录及其他杂类著作共582种4172卷。这种分类系统比日本《大正藏》(Taisho)稍粗略些,但仍然足够全面且合理。仅仅是木刻雕版的历史、新版本的编纂与流布,已经是一门单独的学科了。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佛学大师欧阳渐(1871—1943)在半世纪前已有大成。(2)
上述的统计不过是让人一窥汉文(或者说在汉地的)佛教三藏之浩繁的卷帙。藏文的佛典翻译也是极好的参照。北京版《甘珠尔》(Bka’ ’gyur(3))(其中包括经藏和律藏)有1055部,论藏则被收在《丹珠尔》(Bstan ’gyur)中,共3962部。其他的蒙文或满文译本体量同样浩大,也同样重要,但此二者近来引用得相对较少。
当代的印度或中国学者不应忘记先辈们的宏伟成就。如果我们现在的视野仍局限于韦檀多哲学的某些流派的话,这些成就就是我们拓宽视野的理由。为研究这一如今在印度已几乎不复存在的宗教,人们的眼界也应放得更远。达斯古普塔(S. Dasgupta)的《印度哲学史》(History of Indian Philosophy)(4)在探讨大乘佛教(Mahāyāna)教义时,仅使用了巴利文与梵文材料,他几乎不引用汉文资料,读者或许会对此感到遗憾。其他的欧洲佛教学者也多有同样的局限;在阅读他们的著作时,我们总会觉得其中缺少了什么。伟大的灵修大师室利·阿罗频多虽然被誉为“当代的柏拉图”,对古印度、古希腊与受希腊罗马影响的西方古典文明都有着深厚而广泛的了解;然而,他对古代中国却知之甚少。这是我们中国人之失,因为我们没有让自己的文化为人所知;不然,以世界文化的标准,中国文化,不论古代或现代,都值得人们研究了解。近三四十年来,随着梵文古写本的出土发现,以及印度传统梵文学者与中国学者合作进行的、对于汉文中留存下来却在印度佚失的经典的重构或重译工作的开展,我们可以期待这些由乔达摩佛陀所教授的佛法焕发出新的光彩。
(1) 吕澂:《新编汉文大藏经目录》,济南:齐鲁书社,1980年。
(2) 欧阳渐:《欧阳大师遗集》,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76年。——原注
(3) 书中出现的藏文转写一律改为现在通行的怀利(Wylie)转写。下文不再作说明。
(4) Surendranath Dasgupta, A History of Indian Philosoph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