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最得意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恪突然说道。
“三郎什么意思？”
李恪注视着大雪纷飞的天空，“改元昌和后，九郎就要动手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除夕，来年正月就会用昌和的年号，也就是说李恪认为最多两个月，李治会采取大动作，无论是长孙无忌授意还是他自己做决定。
“我们要怎么办？”李漱有些不满说道，显然是因为李恪十几日来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给她和辩机，明明上了贼船，却被像外人对待。
李恪无视李漱语气中的埋怨，问道：“李英公从长安消失了，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对于李恪能精准掌握长安的动态，辩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同样，李治也能获悉李恪在安州的大部分举动。
“他应该是去了随州。”辩机尝试着猜测。
“聪明。”李恪颇为肯定，“我也认为他去了随州。”
“随州......”李漱斟酌着，很快想明白了，惊呼道：“随州在涢水上游，顺水而下一日就可抵达安州。而涢水下游是沔州，沔州那......”
她闭住了嘴，意识到事态严重。
“沔州有江夏王，那是他长期坐镇的地方，都是他的人，只会比李英公还难对付。”李恪补充道。
“九郎一直在等我露出马脚，好让一南一北迅速夹击，只会比平定均州还要快。”
“你们俩有什么看法？”李恪看向辩机和李漱，至于姜离薇被他直接无视。
辩机摇了摇头，“我们对吴王的准备一无所知，哪些人站在你这边我们也不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种情况，我不知道。”
“三郎，你是不是早想好了对策？”李漱认为李恪绝不是来听她和辩机的意见，而是来知会一声。
李恪意味深长看了李漱一眼，“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放松警惕呢？”
“什么时候？”李漱思索了起来。
辩机心一沉，问道：“大概是最得意的时候？”
“全是吧。”李恪笑着点了点头，“好戏在后面，等着瞧。”
“就让这场雪作为见证吧。”李恪扭头离开了院子，丝毫不带停留。
过了好一会，眉头紧皱的李漱早没有了任何玩雪的兴致，呆呆看着辩机：“他到底要干什么？”
姜离薇站在一旁，十分疑惑。是不是李恪要采取什么大动作了，想来他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可北有李勣，南有李道宗。她想不到李恪有什么办法能从两位当世名将的夹击中存活。
“要不我们去问问仁杰？他足智多谋。”看到辩机没回话，李漱补了一句。
“不用。”辩机终于发声，他盯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山峦，定定说道：“没猜错的话，李三郎要刺杀李九郎。”
不等目瞪口呆的姜离薇和李漱开口，辩机继续道：“大概时间就在改元昌和前后，也就是除夕到上元节之间。”
“在那个时候，按照惯例，朝廷会办典礼庆祝，民间也会有很多庆祝活动，长安城在那几日期间，宵禁会放松很多，到了上元节当日，更是会取消宵禁。想必越是热闹，越是鱼龙混杂，什么人潜伏进长安城都有可能。李九郎大概也会放松警惕，那就是李三郎的机会。”
李漱和姜离薇久久不能平静，尤其是李漱，越发觉得辩机的猜测是对的。
虽然李治做了天子，但年号依然是贞观，标志着李世民的时代仍未结束，大唐子民仍沐浴在天可汗正在消散的余晖中。
唯有改元昌和，大唐自上到下不再出现用贞观记年记时后，那才是他李治的时代。
想必那个时候也会是李治最得意之时，还未正式被封为大唐皇后的王皇后也将名正言顺坐上母仪天下的大位。俩人也将会接受百官集体庆贺。
而李恪，将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李治，一旦成功，会是什么后果，李漱不敢多想。
但毫无疑问，比坐以待毙强，暗中和明面上支持李恪的人这个时候会跳出来表态，长孙无忌纵使再有手腕，也得确立一位流淌着李世民血液的人为帝，好名正言顺地收拾李恪。
李世民的诸皇子都分封在外地，那个时候长孙无忌能扶持谁？领兵在外的武将会听谁？他们忠的是李唐，而不是长孙无忌。
尤其是在军队中，李勣的影响力是远远大于长孙无忌这样的文官。尉迟恭不问世事后，李勣就是大唐武将中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
到那个时候，他会顺流而下和李道宗夹击李恪吗？
真那样的话，那到时候皇帝谁来做呢？
想明白了这些，李漱不由得佩服李恪的计谋，难怪李恪明面上一直没有采取什么举动，十分老实。
他在长安城肯定有内应，肯定有一定把握做成这件事。至于具体什么哪一日，由谁，怎么去刺杀等属于最高机密，李恪是不会说给李漱和辩机几人听的。
毕竟，他们是被迫上了贼船，而不是主动。
以及，刘宇风或是本人或者派人也肯定秘密到了安州，这种惊天密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不是李恪绝对信的过的人，定不会知道细节。
他能给辩机和李漱一点暗示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但他恐怕也想不到辩机隐约猜到了真相。
姜离薇不像李漱那么了解李恪，她犹豫着开口，“既然吴王有这个准备，他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绑在安州？”
“笨女人。”李漱翻了个白眼，“九郎派我们来就是为了调查四郎是否在安州。三郎怎么会放我们离开？他不会允许我们离开安州的。”
“不然他会陷入被动。”
听到李漱嘲讽姜离薇是笨蛋，辩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漱：“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李九郎是这个意思，长孙无忌可不是，他要让我们逼反李三郎。无论李泰在不在，他这个举动告诉李三郎——我长孙无忌盯上你了。”
“你说李三郎是乖乖受死还是要反抗？”
辩机苦笑着问道，他感到自己和姜离薇以及李漱就是棋子，任人摆布。
“你……你——”李漱有些不高兴了，想反驳几句，却发现辩机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她沉重地问道：“三郎能成功吗？”
“其实九郎对我挺好的，三郎以前也是，四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