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了格里芬
风从皇宫吹向森林。乌云飘过月亮，悬停在帝都的上方。
嘈杂的吵闹从皇城中传来，紧闭的宫门被灯火照亮，接踵比肩的人群带着哭腔，皇帝的怒火波及四面八方。
皇后死了，死在了太子的病床前。太子也死了，被一把匕首捅穿了心脏。
......
商业区的道路笼罩在黑暗中，人偶师从鲜血里抬起头，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皇宫。
她身下的尸体血肉翻飞，鲜血横流。在残存的温热中，她吸干了最后一滴鲜血。
我应该先和格温学士商量一下的......
她用力撕下脖子上被烧焦的死皮，稚嫩的肉芽正在快速生长。
太鲁莽，逼的大祭司也不得不向我出手，她的火球术真疼啊。
她又缓缓掀开衣服，白皙的腹部处血肉模糊，一道贯穿的伤口从后背通穿了她的身体。
不愧是御前骑士之首，剑快到根本躲不开，你才是真正的快剑啊，索伦。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成功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和愚蠢的太子终于死在了我的手上。
人偶师戴上了遮脸的面具，把整个身体隐藏进漆黑的罩袍里。
我该出城躲躲，格温学士会帮我想办法，她会去解决这一切。
一片硕大的阴影悄然划过她的头顶，惊出了人偶师的一身冷汗。
“该死的夜鹰，怎么飞的这么低！”
她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绝对死的彻底，我全扎在了心脏上，没错。
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可能是城防的追兵。
逃吧，先逃走，格温学士一定会解决这些麻烦。
风忽然变大，乌云彻底遮蔽了天空。
我该去圣莱茵城，我主会保佑我和格里芬长生。
格里芬......
人偶师停下脚步，她面前的高墙阻隔了她的去路，神情恍惚的她居然走进了死胡同。
贵族区，商业区，贫民窟......七大城区都已经亮起灯火，整个利勃海尔开始沸腾。
所有人都在找她，所有人都要杀了她，她必须逃走，否则格温学士也救不了她。
可是......
格里芬怎么办......
一道炫目的闪电将阴暗的天空打亮，片刻后，雷声开始轰鸣。
狂风挤进小巷，敲打着死路尽头的高墙，阴影之下，人偶师早已不见了踪影。
利勃海尔工业区的上空，一道身影极速滑过，她在冒着黑烟的烟筒上跳跃，尘埃与狂风拍打着她的脸颊，震耳的雷声不断在头顶炸响。
孩子们不会被发现的。
人偶师看向高耸的城墙。
太冲动了。
不应该暴露。
她在空无一人的厂区中穿行。昏暗中，闪电给她唯一的照明。
她踏进废肢工厂的大门，一道闪电照亮了黑暗中的阴影。
她注意到模糊的身影隐藏在工坊之中。
是奥沙的手下吗？别逼我杀了你。
她将目光移向顶楼的彩色玻璃，阁楼粼粼的微光中，她看着十几道身影随烛光摇曳。
又一声雷鸣过后，她站在了‘瑟西亚与精灵，人偶制作与维修业务’工作室的后院，轻车熟路的走进地下室。
硫磺与醋酸的味道令她安心。
她走进熟悉的工作室，潮湿的地板上散落着橘色的毛发，屋子里灯光昏暗，一片狼藉。
“格里芬！你又淘气！”
人偶师见怪不怪，她穿过躺着尸体的台子，在书桌下的角落里找到了睡觉的猫咪。
“格里芬，妈妈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橘猫，挤进狭窄地空间里，缓缓躺下，将头靠在橘猫柔软的肚皮上。
“有你真好格里芬，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母亲被害，我被抛弃的时候，你就是这么陪着我的。”
她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复仇了，我杀了那个女人，我戳烂了她的心脏，就像......”
她的身体突然如石头一般僵硬，蓝色的眼眸从疑惑，到震惊，到迷茫，到绝望。
她缓缓起身，伸出颤抖的手轻抚橘猫的肚皮。
她能闻出橘色毛发上残留的是她熟悉的气息。
“格......里芬......”
她轻轻呼唤，指尖感受不到一丝颤动与温暖。
“哦......”她长吸一口气，“别......”
她的指尖用力，锋利的指甲刺穿了橘猫的身体。
冰冷的丝绒缠绕在她的指间。
她颤抖着抓起她的猫咪。
那居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布偶。
她静静地坐在书桌下面，缓缓双手抱腿，把头埋进双腿之前，努力地蜷缩起来，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周围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尽的痛苦如雪崩般将她淹没。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吼叫从她的喉咙中迸发出来。那声音仿佛是绝境中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痛苦、愤怒与绝望。
与此同时，沉闷的轰鸣声，如同闷雷在地面深处滚动，墙体与地板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缝，火焰与雷电顺着龟裂涌进昏暗的房间。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大地，整栋楼房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灰尘如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灼热的气浪席卷了废肢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
萝拉从瞌睡中惊醒，她惊慌地起身，听着工业区方向传来的轰鸣。
“尤利安先生......一切小心啊。”
萝拉在房间里踱步，最后走向了受惊的猫咪。
橘猫依旧暴躁，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敌意与愤怒。
“你叫什么名字呀，想不想吃肉肉呀。”
萝拉用肉干安抚它的情绪，看着始终低吼却食欲旺盛的猫咪，她温柔地抚摸它光滑无毛的身体。
“别生气啦。”
萝拉轻声呼唤着猫咪，声音如同春风般轻柔和煦。
“毛毛以后会长出来的。”
……
在满天的烟尘中，尤利安与卢修斯率先从阴影中冲出，十个骑士紧随其后，十个弓箭手依旧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们兴奋地围在断壁残垣前，看着废墟中烟尘滚滚，火花四溅。
“比我想的要厉害啊。”卢修斯惊叹道，“一劳永逸，灾厄肯定被炸死了吧。”
尤利安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
他猜的没错，有传信的烟花就一定有军用的火药，大量的黑火药与魔法配合，产生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尤利安现在有点搞不清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他读完的《斯塔福德百科全书》中，是没有关于工厂、机械、火药的记录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既落后又先进？谁发明的这些？
等眼前事尘埃落定后，他一定要研究清楚。
“赶紧通知奥沙将军吧。”尤利安说，“带人把这里挖开，他要给皇帝交差，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很重要。”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乌云，只见雷电交错，却没有半个雨点。
为什么任务没有完成的提示呢？
尤利安叹了口气：“赶紧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