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林之雀05

就在这起案件逐渐落入时间长河，不再被人问起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张丹妮被害一案发生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瞌睡，邱楚义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见他这么慌张，老队长也不禁问：“你这个兔崽子，急什么！”

邱楚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刚在辖区派出所那边过来，你们猜，我听到什么了？”

我摆了摆手：“没兴趣。”

邱楚义倒是自问自答起来：“乔远兵，你们还记得吧？”

我陡然一惊，倏地坐了起来：“乔远兵怎么了，张丹妮的案子又有新线索了？”

邱楚义摇头道：“没有新线索，就是乔远兵本人，他被人捅伤住院了，你们猜他是被谁捅伤的？”

我和老队长一齐看向了邱楚义，邱楚义仍旧大气吁吁：“乔然，他竟然被自己的女儿捅伤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人意外。

我仍旧对乔然有印象，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挥刀捅伤了自己的父亲。

事情是两天前发生的，就在乔远兵的家中。

邱楚义也找辖区派出所的办案民警详细了解了情况：

原来，自从张丹妮被害之后，乔远兵和乔然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乔然，一直郁郁寡欢。

乔远兵认为张丹妮的被害和乔然也有一定关系，如果当时乔然没有偷偷跑出去，而是在家写作业，或许一切就会改变，乔然则认为母亲的被害和父亲有关，一定是父亲在工作上得罪了别人，对方出于报复，入室强奸杀害了母亲。

这对父女的关系越来越差，逐渐恶化。

一切的导火索是不久之前，乔远兵将一个陌生女人带回家里吃饭，这让乔然非常反感。

后来，乔然了解到，那个女人是别人介绍给父亲的对象。

乔然感觉母亲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就向乔远兵提出，让他不要再和那个女人来往，乔远兵却说不可能一辈子单身，他早晚要开始新生活。

就这样，围绕这对父女的争吵越来越多。

直至那一次，乔远兵再次将对象带回家里，乔然和他们发生了争吵，乔远兵让乔然滚出这个家，乔然愤怒之下用水果刀捅伤了乔远兵。

随后，乔远兵被送往医院，乔然则被民警带走。

听到这里，我和老队长也不禁感叹，张丹妮的被害彻底改变了这个普通的家庭，也彻底摧垮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就在我感觉那一切逐渐淡出我们视野之时，另外一起入室强奸杀人案的发生再次将张丹妮被害一案带回了大众关注的焦点。

那是1998年的3月22日，张丹妮被害一案发生的九个多月后。

那天傍晚，正准备回家相亲的邱楚义接听了一通报警电话。

一个中年女人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说自己的女儿死了，就在家里被杀死了。

接警之后，老队长带着我和邱楚义还有值班的技术人员小周便直奔现场。

另外，老队长也给已经下班回家的孟法医打了传呼，让他直接去现场。

那是青岚片区的一处家属楼。

我们赶到之时，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邱楚义在楼下疏散了围观的群众，老队长带着我和小周直接上了楼。

此时，孟法医也赶到了。

报案的就是被邻居搀扶着，满眼泪痕的中年女人刘春燕，被害人正是她上高中的女儿李晓旭。

就在半个小时前，忙碌了一天，准备回家和女儿吃晚饭的刘春燕开门之后，没有见到女儿，以为女儿出去买馒头了。

她将衣服挂好，发现女儿的卧室门关着。

她走了过去，顺手推开了卧室的门，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

她吓坏了，立刻跑出去查看，发现女儿双眼充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不管是防盗门还是木门，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且刘春燕也说，她就是正常地开锁进门，没有任何异常。

这表明凶手是通过和平方式进入了房间。

我抬眼看向了老队长。

四目交接。

我知道，老队长也想到了九个多月之前发生的张丹妮被害一案。

同样是家属楼，同样是和平方式进入，同样是入室杀人案。

这是张丹妮被害一案的延续吗？

此时此刻，听完刘春燕简单说明情况之后，小周已经完成了卧室的痕迹采集，我跟在老队长和孟法医之后，进入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个典型的女孩子的房间。

李晓旭就安静地躺在床上，侧着脸，头发散落。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九个多月前，第一次进入那个房间，看到了同样被害的张丹妮。

接下来，老队长和孟法医的话又将我带回了这个现场。

经过初步检查，结合李晓旭的死状以及脖颈下深深的勒痕，可以确定系窒息性死亡。

孟法医推测，凶手利用纤细且坚韧的绳索类物品将李晓旭活活勒死，死亡时间在半天左右。

孟法医看向了老队长。

很显然，相同的入室杀人和相似的作案手法让他也联想到了张丹妮被害一案。

孟法医也检查了李晓旭的衣裤，发现李晓旭裤子的裤带并未系好，且内裤和秋裤并未穿好，疑似被人脱下，又穿了回去。

随后，褪下内衣裤后，孟法医也发现李晓旭的下体有撕裂痕迹，且内裤上沾染了血迹。

孟法医推测，死者李晓旭在死前遭受了强奸，但是在死者的下体、内衣裤和被褥上并未发现精液和精斑，凶手疑似使用了安全套。

这又是一起入室强奸杀人案。

那一刻，我忽然看向了旁边的衣柜。

凶手会不会也带走了李晓旭的东西，比如内衣。

紧接着，我拉开衣柜，看到了里面凌乱的衣物。

后来，在刘春燕情绪稍微稳定之后，她也帮忙核对了李晓旭的衣物，确定一件肉色内衣和一条粉色内裤不见了。

其中那条粉色内裤，那是过年之前，她陪李晓旭在明艺商场买的。

也就是说，凶手杀人之后，也带走了李晓旭的内衣裤。

同样的，刘春燕放在卧室内的现金和存折都在，家中的贵重物品也没有丢失。

另外，经过现场勘查，虽然采集了指纹和脚印，但是小周也表示，包括茶几，桌椅，甚至是门把等位置，都有清理的迹象，可以确定凶手在作案之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留在了现场，清理了痕迹。

相同的入室杀人，相同的窒息性死亡，相同的强奸之后为死者穿好衣服，相同的从现场带走了死者的内衣裤，这极有可能是一起系列入室强奸杀人案。

九个多月前，凶手入室强奸杀害了食品厂会计张丹妮，九个多月后，他再次作案，这一次选定了普通的高中女生李晓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