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子言
离开了毛颖家，黄伟没有返回警局，而是直接驱车来到了章子言家。敲了门，章子言一副邋遢的样子来开了门。她粉蓝粉红的间色头发蓬松的支棱着，后脑处却被压得很扁，一看就是睡觉睡的。脸上的妆面残留且不完整，似乎昨晚没卸妆就睡了。
黄伟介绍了自己和来意，章子言也没有任何礼貌回应，只是很随意的把黄伟请进了家。绕过堆放在窄窄的门廊的几袋垃圾，黄伟终于走进了房间。
“呃，随便坐啊，黄警官。”
黄伟坐下看了一圈，发现章子言的家和白野家很像，脏乱邋遢，桌上摆着一些空酒瓶，还有吃剩下一半的垃圾食品，烟灰缸里还有烟头。章子言拿来一罐啤酒拍在黄伟面前。
“黄警官，喝水。”
“呃，我不喝酒。”
“哦，看错了……”
章子言把那罐啤酒打开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去冰箱里翻找起来，最后拿出一大罐牛奶。
“黄警官，喝牛奶行不？饮料都喝完了，纯水送上门还得一小时。”
黄伟无奈的点点头。章子言把牛奶倒进杯子里，但端过来时，长长的美甲还不小心插到牛奶里面了。她也不拘小节的把美甲伸进嘴里吮吸掉牛奶，但美甲上的小钻缝隙还残留着牛奶。黄伟看得膈应，但也不好说什么。
“你等等，我换件衣服啊，刚睡醒，呵呵。”
章子言傻笑着就打开柜门，仅仅用柜门的遮挡，就开始换衣服。她脱掉连体睡衣，换上了一件串环T恤和一件破洞牛仔裤。然后很随意的坐在黄伟对面，两腿很不文明的张开，像男生一样的坐姿。
“黄警官，你想了解啥，你赶紧问吧。”
章子言反客为主的问话，反倒让黄伟有些不知所措。
“呃，就是想再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
“当天的情况？啥情况啊？不是采访过一次了吗？哦，不是采访，是审问，他们也跟你说了很多吧？你这样吧，你具体想问哪块儿你就问。我具体跟你说就行了。”
说完章子言一边玩着手上的各色哥特式戒指，一边玩着自己成排的耳钉，就像一个多动症的孩子一样没有耐心，还不停的抖腿。看得黄伟心里嫌弃不已。
“好吧，我听毛颖说，你当天去洗手间待了很久，你具体在里面做什么呢？”
“呵……真搞笑，在厕所里做什么？”
章子言不屑的笑出声来，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当镜子，对着镜子开始捯饬头发和耳钉，然后直接用手指调整妆容。
“上厕所啊，换卫生巾啊，还能干啥？然后就弄弄头发，补个妆呗，那天车上太热了，把我妆都搞花了。不就在里面时间长了点吗，让毛颖等不及了，哼，那女的就会背后嚼别人舌根子，她自己那么招摇，跟一些男的不清不楚的。”
黄伟被怼了回来，也觉得自己问得似乎有点不妥，于是笑道。
“怪不得何超没骚扰过你呢。”
“他不敢！他敢碰我一下我就敢当场动手。你们之前的调查结果我都知道了，他跟那么多女的瞎搞，真是……哎，算了，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没用。”
“呵，我是说，他应该也不会喜欢你这种风格的。”
“呵呵，做自己就好，我也不用他来喜欢。”
黄伟见问不出来什么，于是话锋一转。
“那你为什么要选那家海边民宿？”
“那怎么是我选的呢？我虽然是做策划的，但最后都是大家选的，我发了很多团建地点，大家最后都选了那里。”
“但另外几个备选地点一看就没人会喜欢。”
“我喜欢啊！”
黄伟一时语塞，但章子言却像是来了兴致一样。
“密林徒步，不好吗？泰国特色啊，热带雨林，那不比国内的风景区好看？还有动物呢，不比动物园刺激多了？”
“那体育运动馆呢？谁家团建去健身房啊？”
“不是健身房，是体育运动综合馆，健身房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还有各种球场呢，男的可以打篮球，女生可以打羽毛球，网球。多好啊，还有游泳池和沙滩排球，这也很适合团建啊。其实里面还有击剑馆和攀岩馆，可好玩了，何超跟白野都那么胖，运动运动不好吗？”
黄伟听后笑了笑，无奈的点点头。
“看来你选的都是你认为好的地方，或者说是你喜欢的地方。”
“不是我喜欢，而是真的好，我做策划做多了，那些吃饭唱K公园什么的，真的很没新意，无聊死了。谁知道他们最后选了个最无聊的海边民宿。”
“所以你是精心选了很多你认为很赞的团建地点，只是他们get不到你的娱乐方式，才选了最普通的海边民宿。”
“是啊，他们太low太土了，没办法，他们啥都没玩过，只会选这些玩剩下的。”
黄伟看着浑身上下布灵布灵的章子言，相信了的她的解释：一个新锐派的酷玩发烧友被一群保守的老年人绑架去海边民宿团建。
但黄伟由此也产生了新的疑点，于是开口问道。
“我听同事们说，你原本是很文静内向的，不怎么爱说话，怎么现在……”
黄伟用鼻子指了指章子言的身上，章子言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串环T恤和破洞牛仔裤，不禁洒脱的笑了起来。
“那群从兵马俑坑里爬出来的人只会在那儿大惊小怪，谁还没有个二次叛逆期啊？”
章子言交换了一下二郎腿，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刚进公司那会儿子不都得端着点吗？试用期过了稳定了就回归自我了呗。”
章子言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三个大大圆圆的烟圈，黄伟接着问道。
“但你的学历很高，跟这个职位貌似并不匹配，专业上也不对口。所以你为什么会来这家小公司呢？”
章子言有点不耐烦的掐灭的还有大半截的烟。
“是，是我985毕业的，但那都是爸妈给我选的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那专业我也不喜欢，谁家女孩会去学材料学专业啊？反正我不喜欢，大学之前我都没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毕业后我就要按我的想法去活，我现在自己能挣钱，不用啥都听他们的，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就够了。”
说着章子言眼中充满了惆怅，刚才的洒脱和无畏烟消云散。
“所以你就叛逆的选择的来泰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对，我来泰国就是为了远离他们，我家北方的，离这儿有几千公里，他们想管都管不着我。这里文化又开放包容，我可以自由的做我自己。只是我以前在国内时，什么大事小事都要被他们管着，言行举止穿着打扮都受限制，和谁玩也要管，真的是一点个人空间和自由都没有。现在可好，我可以任意交友，开心去玩，也不用管那么多未来，反正以我的学历和能力，在哪儿都饿不死的。”
章子言说完不屑的笑了笑，抓起桌上不知是谁喝剩下的半瓶啤酒吹了起来。
“黄警官，不瞒你说，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并且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那是当然，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很欣赏你的人生和选择。”
章子言被夸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黄伟端起牛奶回敬。他心中对章子言的疑虑基本已经打消，寻思着也没什么多余的问题了，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章小姐，谢谢你的配合，我也基本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告辞了。”
“好嘞，黄sir您慢走！”
黄伟起身要走，章子言送他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刮起了一阵对流风，大风从阳台窗户和大门之间穿过，“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感情这是要下雨了吧？”
黄伟刚说完，窗外就滴起了雨点子，不仅大风把家里东西吹得乱七八糟，夹杂着大风的雨点子飘进屋里，打湿了家具和地板，章子言急忙过去关窗。
黄伟见状也跟着帮忙关窗，他看着厨房那边的窗户被吹得厉害，于是过去将厨房窗户关上，一转脸看见窗户边上安装着一台燃气热水器，很是眼熟。黄伟一下就想起来了，这跟海边民宿卫生间里的那个热水器是同款，因为刚刚还在毛颖家看过民宿的高清照片，所以印象很是深刻。这又再次引起了黄伟的疑虑，于是他借故说道。
“哎呀，下雨了，我没带伞，方便再坐一会吗？一会雨停了我就走。”
“方便方便，您想坐多久都行，不嫌我这儿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