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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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战争”

“假战争”是美国新闻界发明的名词。就像美国人发明的很多鲜活的新名词一样,大西洋两岸的人们很快接受了这种说法。大家都用这个名词来指代从1939年9月波兰崩溃到1940年春季希特勒发动西线攻势之间的这段时期。

发明这个名词的人想要表达的是,这段时间里的战争是如此不真实——英法军队和德军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大型战役。实际上,这段时间里,不祥的平静幕后掩藏着汹涌暗流。在“假战争”期间,一名德军总参谋部军官身上发生了一起不寻常的事件。这次事件让希特勒惊出一身冷汗,此后数周里,德军彻底修改了原先的军事计划。而新的作战方案获胜的机会远超旧方案。

可是外界对此一无所知。各国人民只看到前线一片平静,便得出结论说战神陷入了沉睡。

公众对这段时间里双方表面上的无所作为说法不一。有一种说法认为,英法两国虽然为了波兰而宣战,但是并不是真的想打仗,因此正在等待和谈。另一种广泛流传的说法认为这是英法的计谋。美国报界流传着很多所谓“报道”,声称盟国的统帅部故意采取某种精妙的防御战略,为德国人准备好了陷阱。

以上两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那年秋冬季节,盟国的政府和最高统帅部花费了大部分时间侈谈进攻德国或者德国的侧翼,而不是集中精力准备抵御希特勒即将开展的攻势——可是盟国却没有相应的资源来发动这样的攻势。

德军在法国陷落之后缴获了法军统帅部的文件,并且选取其中某些敏感文件公之于众。这些文献显示盟国领导人把整个冬季花费在商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德国的计划上面——从挪威、瑞典、芬兰进攻德国后方;通过比利时进攻鲁尔区;取道希腊和巴尔干国家打击德国遥远的东方侧翼;打击苏联高加索山区的大油田来切断德国的石油供应——以上种种都是盟国领导人的痴人说梦,直到希特勒发动的进攻把他们从迷梦中拉回冰冷的现实世界。

 

希特勒的想法总是比现实世界所发生的事件领先一步,他在波兰战局接近尾声之时,尚未公开呼吁举行国际和会之前,就已经开始考虑在西线发动攻势了。很明显,他早已认识到西方盟国根本不会考虑任何类似的提议。不过他暂时只让身边的亲信知道自己的想法。10月6日,希特勒公开发出和平邀约,却被盟国公开拒绝,至此,他才对总参谋部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3天后,希特勒在一份下达给德军高级将领的冗长指令中论述了自己的观点,他给出种种理由,以说明发动西线攻势是德国唯一可行的路径。在这份指令中,他得出的结论是,和英法打持久战只能耗尽德国的资源,使德国无法抵御苏联从背后发动的致命进攻。他担心苏联一旦认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不再对己方有利便会撕毁这份协定。希特勒的担心促使他下决心尽快发动攻势逼迫法国退出战争。他相信一旦法国陷落,英国也会随之屈服。

他认为德国在当时拥有足够的军力和装备击败法国,因为德国在至关重要的新型武器方面拥有优势:

目前我军的坦克部队和空军在攻防两个层面上都已达到其他强国所无法比拟的技术上的巅峰。而这些部队的组织和高超领导同样优越于任何其他国家,这一点保证了部队作战的战略潜力。

希特勒承认法军在传统武器尤其是重炮上占有优势,但是认为“这些武器在机动作战中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希特勒还认为,德军在新型武器上的技术优势可以抵消法军在受过训练的士兵人数上的优势。

他继续争辩道,如果德国继续等待,寄希望于法国人会厌战,那么“英国的作战力量将会增长,为法国在心理上和物质上注入新的战斗动力,带来巨大的价值”,从而增强法国的防御。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人弥补自己在军备方面的弱点,尤其是反坦克炮和高射炮方面的弱点,因为这会让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恢复到均势。因此每浪费一个月都会给德国的进攻力量带来时间方面的不利损失。

他担心,一旦轻易征服波兰所带来的兴奋消散,德军官兵的“战争意志”将会有所减弱。他说:“目前,他的自尊不亚于别人给予他的尊重,但6个月的拖延加上敌人的有效宣传很可能会再次削弱这种重要的战斗素质。”希特勒认为自己必须尽快发动进攻,否则就太晚了,他说:“在目前形势下,可以认为时间是西方盟友而不是德国的盟友。”他在备忘录中给出的结论是:“如果条件允许,应于今年秋天发动进攻。”

希特勒坚持一定要把比利时包括在进攻地幅之内,这样不仅可以为迂回法国的马其诺防线提供所需要的机动空间,还可以防止英法军队开进比利时,在接近鲁尔工业区的前线进行部署,“进而把战火烧到我国军事工业心脏的周边”。(法国的档案显示,那正是法军总司令甘末林[Gamelin]将军的主张。)

希特勒的战略意图震惊了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和总参谋长哈尔德。他们和多数德军高级将领一样,不像希特勒那么坚信新式武器的力量将会压倒对手在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力方面的优势。他们从传统的计算师团数量的观点出发,认为德国陆军根本不具备击败西方国家军队的力量。他们指出德国好不容易才动员起98个师的兵力,而这一数量大大少于敌人的兵力,更何况其中还有36个师的装备和训练极其不足。他们还担心战争将会演变成一场世界大战,并最终导致德国的毁灭。

他们对这种前景深感担忧,以至于考虑采取极端措施。一年以前的慕尼黑危机期间,他们开始考虑采取行动推翻希特勒。他们计划从前线部队中挑选一支精锐向柏林进军。可是后备军总司令弗里德里希·弗洛姆(Friedrich Fromm)将军拒绝配合,而他的配合又是不可或缺的。弗洛姆争辩说部队不会服从反对希特勒的命令,因为绝大多数普通官兵仍然信任希特勒。弗洛姆对部队反应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大多数军官都证实了这点。他们和部队有密切接触,但是并不清楚高级统帅机构里讨论的事情。

大部分德军部队和民众即便没有沉醉于胜利,也已被戈培尔(Goebbels)博士的宣传催眠了,戈培尔宣称希特勒渴望和平,而盟国决心要摧毁德国。不幸的是,盟国的政治家和新闻媒体给戈培尔的宣传提供了太多可资利用的口实,戈培尔借此描绘出了一幅盟国之狼意欲一口吞噬德国之羊的画卷。

虽然战时首次反对希特勒的密谋胎死腹中,但希特勒也没能实现在秋季发动攻势的愿望。讽刺的是,事实证明,这对希特勒来说是幸事,对包括德国人民在内的所有其他人而言则实为大不幸。

德军进攻的日期暂定在11月12日。11月5日,勃劳希契再次试图说服希特勒不要进攻法国,摆出了很多理由来反对此次作战。可是希特勒逐条驳斥了他的论调,并对他进行了严厉申斥,还坚持必须在12日发起进攻。可到了7日,进攻令取消了,因为气象学家预测天气不佳。进攻发起日先是被推迟了3天,此后又一再被推迟。

虽说越来越糟糕的天气的确是推迟进攻的一个明显理由,可是希特勒在勉强批准的同时依然怒不可遏,他认为天气绝不是导致推迟的唯一理由。11月23日,他召集全体高级将领开会。会上,希特勒试图打消他们对发动进攻的必要性的疑虑,他强调说西方盟国绝不会考虑他的和平提议,而是正在加倍努力增强军备。他还表达了对苏联日益逼近的威胁的担忧。“时间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阿喀琉斯之踵就在鲁尔区……如果英法打过比利时和荷兰进军鲁尔区,我们将会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

他接着指责军方将领决心不够坚定,告诉他们自己怀疑他们试图破坏自己的计划。他指出自从重占莱茵兰地区以来,他们就一直在反对他的每一个步骤,但每次的成功都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现在他要求他们无条件地服从自己的主张。勃劳希契试图指出这次的情况不同,新的作战将会带来更大的风险,可结果只是给自己招来更为严厉的申斥。那天晚间,希特勒单独召见勃劳希契,并进一步“训斥”了勃劳希契。勃劳希契提出辞职,但希特勒拒绝接受,告诉他要服从命令。

可是事实证明,相较将军们,天气对进攻计划造成的破坏更大。在12月前半个月,进攻发起日期一再推后。此后希特勒决定等到新年再说,并下令允许部队在圣诞节休假。圣诞节刚过,天气再次变糟,可是在1月10日,希特勒命令把进攻发起日定在1月17日。

可是就在希特勒下令的当天,一起最富有戏剧性的“干扰”发生了。很多文件都提到过这个事件,其中德军空降部队总司令施图登特(Student)将军的叙述最为简洁:

1月10日,我派遣一名少校作为联络官从明斯特(Munster)飞往波恩(Bonn),赴第2航空队和空军商讨计划中的某些不太重要的细节问题。但是他随身携带了进攻西线的全套作战计划。

严寒和强风之中,他在冰封雪盖的莱茵河上空迷失方向,飞进了比利时领空迫降。他没能完全烧毁绝密文件,其中重要的部分,也就是德军西线攻势的计划大纲因而落入了比利时人之手。德国驻海牙的空军武官报告说,当晚比利时国王和荷兰女王通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德国人当时自然不知道这些文件的真实下落,可是他们当然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并采取预防措施。和其他人相比,希特勒在应对此次危机的时候头脑相当冷静:

观察德国要员们对此事件的反应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戈林(Göring)大发雷霆,希特勒则相当冷静自持……起初希特勒想要立即发动进攻,可是幸运地控制住了这种冲动——他决定彻底放弃原定方案。用来代替的方案便是所谓曼施坦因计划(Manstein plan)。

在德军最高统帅部身居要职的瓦尔特·瓦利蒙特(Walter Warlimont)将军记载道,希特勒在1月16日下决心修改作战方案,“这主要是由于那场空中事故”

为了彻底地修改计划,德军不得不把进攻无限期地推迟下去,直到5月10日才终于发动。盟国虽然因此得到了4个月的额外宽限,但结果证明,这反而是他们的大不幸。德军发动进攻后,盟国军队在其打击下彻底失去了平衡,法国陆军迅速崩溃,而英军则从敦刻尔克勉强逃脱。

我们自然会怀疑这位少校的迫降是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可以想象,任何德军将领只要真的参与了此事,在战后,都会很乐意跳出来声称自己安排了这场事故以警告盟国,从而讨好俘虏他的人。可实际上,没有人这么做——所有人似乎都深信这真的是一场事故。不过我们知道时任德军情报机关首脑、后来遭到处决的卡纳里斯(Canaris)海军上将曾采取过很多秘密行动意图阻挠希特勒达成目标,我们也知道在春季德军进攻挪威、荷兰、比利时之前,他曾警告过以上几个受到威胁的国家,只是他的警告没有被人真正听进去。我们还知道卡纳里斯的工作方式神秘莫测,他善于掩盖自己的踪迹。所以1月10日所发生的这起命运攸关的事件真相如何,注定仍然会被画上一个问号。

关于新作战计划的来源倒是没有争议。它构成了另一个奇特的故事,不过奇特的方式有所不同。

德国陆军总参谋部在哈尔德的指导下起草了旧作战计划,主旨是通过比利时中部发动主攻,就像1914年一样。担任主攻的是博克的B集团军群,而伦斯德的A集团军群在他的左翼穿越多山且覆盖着大片森林的阿登地区发动辅助攻势。计划并没有把太多希望寄托在阿登地区,所有的装甲师都被配属给了博克,因为总参谋部认为阿登地区不适于坦克突破。

伦斯德集团军群的参谋长是埃里希·冯·曼施坦因(Erich von Manstein),他被公认为年轻将领中最能干的战略家。他认为第一份作战计划太明显,太过重复1914年的施利芬计划,盟国最高统帅部对于这种计划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争辩道,这个计划的另一个缺点是,德军将会与英军对阵,而英军比法军更难对付。况且这个计划根本没法带来决定性的战果。用他的原话来说:

我们也许可以在比利时击败盟军部队。我们也能占领海峡沿岸。可是我军的攻势很可能在索姆河一线遭到顿挫。然后1914年的形势就会重新上演……和平将会遥遥无期。

基于以上判断,曼施坦因开始考虑一个大胆的解决方案,就是把主攻改到阿登方向,他认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攻敌不备。可是他脑海里仍然有一个重大问题未能解决,于是在1939年11月请教了古德里安。

以下是古德里安的回忆:

曼施坦因问我坦克部队能不能突破阿登向色当方向进攻。他解释自己的计划是从阿登附近突破马其诺防线的延伸段,以避免老旧的施利芬计划。要知道,敌人对这个计划已经非常熟悉并且很可能预料我们还会这样打。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在研究过地图之后,便赞同了他的观点。其后,曼施坦因说服了冯·伦斯德上将,向OKH(勃劳希契和哈尔德所领导的陆军总部)发出了一份备忘录。OKH拒绝接受曼施坦因的观点。可是曼施坦因成功地让希特勒注意到了他的主张。

瓦利蒙特在12月中旬和曼施坦因谈过话以后,把曼施坦因的主张介绍给了希特勒的总部。瓦利蒙特向最高统帅部(O.K.W.)作战部长阿尔弗雷德·约德尔将军提过这一主张,约德尔又将其转达给了希特勒。不过要到1月10日迫降事件发生之后,也就是希特勒开始寻求新的作战计划的时候,他才重新想到并认真考虑起曼施坦因方案。此后,希特勒又犹豫了一个月才最终确定采纳这个方案。

做出最终决定的方式是很奇怪的。勃劳希契和哈尔德不喜欢曼施坦因反对他们的方案并强推自己“头脑风暴”的方式,因此决定将他调离职务,派去指挥一个步兵军——这样曼施坦因就会离开决策中枢,丧失推动自己方案的能量。可是调职之后,曼施坦因被希特勒召见,反而获得了完整解释自己意图的机会。这次会见由希特勒的副官施蒙特(Schmundt)安排,他是曼施坦因的忠实崇拜者,觉得曼施坦因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

此后,希特勒向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强推这个方案,他们不得不让步,按照曼施坦因的主张重新制订了作战方案。哈尔德虽然不情愿,但他毕竟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参谋军官,这个计划的详细草案可谓后勤计划中的杰作。

在一旦开始全心全意地支持这个关键性主张后,希特勒很快便宣称是自己想出了这个主意,这种做法倒是颇具他的风格。他只让曼施坦因分享了支持自己观点的荣誉:“我和很多将军谈起过西线作战的新计划,所有人里面只有曼施坦因理解我。”

仔细分析5月进攻行动的整个过程,就会发现,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法国大抵是不会陷落的,而德军最多也只能把盟军推回法国国境而已。因为德军的进攻会迎面撞上英法联军中最强大、装备最为精良的部队,不得不穿越包括河流、运河、大中城市在内的各种地形障碍才能奋战前行。虽然阿登地区的地形看上去似乎比这里的更困难,可是如果德军能够抢在法军统帅部意识到危险之前突破比利时南部这片森林覆盖的山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将是法国起伏的大平原,那里有着坦克大部队驰骋的理想地形。

德军如果坚持执行原计划,就有可能陷入僵局,战争的前景也会变得完全不同。虽说英法两国不太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单独击败德国,但它们至少可以阻止德军的进攻,赢得时间来发展军备,尤其是生产坦克和飞机,从而在这些新式武器方面和德国重新变得势均力敌。而随着希特勒争胜计划的失败难以掩盖,德国军队和百姓的信心也会逐渐动摇。于是西线的僵局将给德国国内强大的反希特勒集团提供一个极好的机会,后者将赢得越来越多支持,制订推翻希特勒的计划,奠定媾和的基础。无论德军攻势顿挫之后的事态如何发展,很可能欧洲都不会遭受法国崩溃以后的一系列事件给人民带来的那么多痛苦和不幸。

希特勒从迫降事件和之后的计划修改中获益良多,盟国却受害无穷。整个事件最奇怪的地方就是,盟国根本无所作为,没能从天赐的预警中获得任何益处。因为德军参谋携带的文件损毁得并不厉害,比利时人很快就把副本传递给了英法政府。可是两国的军事领袖们倾向于认为这是德国人故意放出的烟幕弹。这种观点实在莫名其妙,德国人没必要使用这么愚蠢的诡计,因为这很可能会让比利时人警觉起来,并逼迫他们跟英法开展更紧密的合作。比利时人很可能因此决定向英法联军开放边界,放盟军入境,在德军发动攻势之前加强本国的防御。

更奇怪的是,盟国最高统帅部根本没有修改自己的作战计划,甚至没有采取预防措施来应对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缴获的德军作战计划是真的,那么德军最高统帅部计划肯定会改变主攻方向。

11月中旬,盟国最高理事会批准了甘末林的“D计划”,这是对一份早先的作战计划的灾难性的修正,而英军参谋部本来是质疑这份计划的。根据“D计划”,盟军的左翼将得到加强,一俟希特勒有所行动就进军比利时,并尽量向东方更远的地方推进。这个计划正中希特勒下怀。盟军左翼在比利时中部推进得越远,他的坦克部队就越容易突破阿登地区,并迂回到盟军主力背后切断其退路。

盟国最高统帅部把手边大部分的机动部队都部署去参加进军比利时的行动,只留下二流师团作为薄弱的屏护部队面对着“无法通过的阿登地区”的出口,以掩护自己主力推进的枢纽,这种做法让战争的结局变得更加没有悬念。雪上加霜的是,这些屏护部队所坚守的防御阵地非常薄弱,位于马其诺防线的终点和英军所筑工事的起点之间。

丘吉尔先生在回忆录中提到,英国方面在秋季就已经对这个防线上的缺口感到焦虑,他说:“陆军大臣霍尔-贝利萨(Hore-Belisha)先生在战时内阁会议上多次提出这个问题……但是内阁和我们的军事首脑们很自然不想去对一个兵力10倍于我国的盟国说三道四。”1月上旬,霍尔-贝利萨因自己的批评意见所引起的风暴而去职,此后英国人就更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情了。英国和法国同样滋长着这样一种危险的自满情绪。丘吉尔在1月27日的一次演说中宣称“希特勒已经丧失了最好的时机”。这句令人放心的断言第二天就登上了各大报章的头条。正是在这一天,希特勒的头脑中开始酝酿新的作战方案。

Nuremberg Documents C-62.

后来的事实表明,希特勒的担忧是没有根据的。法军的士气在随后7个月的耽搁期间比德军下降得更厉害。盟国的宣传攻势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们空谈了太多如何去打倒德国,却很少把普通德国人和纳粹头目区分开来。更糟糕的是,曾经有一些德国的团体想要推翻希特勒与盟国媾和,但他们要求盟国保证给予德国满意的和平条件,然而,他们在和英国政府秘密接触时,未能收到任何积极的信号。

Liddell Hart: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p. 149.

Liddell Hart: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p. 149.

他在约德尔(Alfred Jod)将军手下,时任最高统帅部作战部副部长。Liddell Hart: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p. 155。

法军总参谋部持有相同看法,英军总参谋部也是如此。1933年11月,刚刚组建的英国陆军部向我咨询应该如何在未来的战争中运用我军的坦克部队。我当时建议,如果德国入侵法国,我军应该用坦克穿越阿登地区发动反攻。然后,他们告诉我说,“坦克无法穿越阿登地区”。我回答说,基于我个人的研究,我认为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两次大战之间,我曾在好几本书里强调过这一点。

Liddell Hart: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p. 152.

Liddell Hart: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pp. 153-4.

Churchill: The Second World War, vol. II, p. 33.